向荣这话虚虚实实,当时并不是手抖,正经是脑子抽了一抽。他没跟周少川交代清楚,那会儿他嘴里念着周少川这三个字,只觉得一阵晕晕乎乎,发了好一会儿的愣,结果落在手头上,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光是叫着爱人的名字,也能令人痴痴傻傻,这种情形,向荣以前只在里见过,没成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机会切身体验,而且论痴傻的程度,一点都不比书中人少。
不管怎么说,周少川还是挺高兴的,献宝似的把礼物挂在脖子上,除了洗澡,连睡觉都不舍得摘下来,向荣有时候禁不住会逗他,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个便宜货也值当这么宝贝着?话说完,当即被周少川按在床上,把他浑身的痒痒肉全瘙了一溜够。
“所谓爱情,就是把人束缚在身边呗,”向荣笑过也喘过了,嘴上依然很欠的要说些反话,“你送我手链,我送你戒指,不是圈着就是套着,可见爱情根本就是一场圈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种人就得擎等着被收拾,结果自然又被周少川圈在沙发上,直折腾到他终于肯认错告饶才放过了他。
这般玩着、闹着,时间也不等人的向前赶着,拿到毕业证当晚,挥别在即,宿舍楼里也开启了一年一度的疯狂之夜。
向荣被兄弟们拽着,盛情难却地在宿舍逗留最后一晚,犹是见识了一群荷尔蒙过剩的家伙们各种撒欢儿、散德行,疯到十一点,也不知是谁率先往楼下扔了一只酒瓶子,宛若平地起风雷,一下子解锁了这帮秃小子体内的疯血,接二连三的展开了扔瓶子大赛,碎裂声此起彼伏,一度连说话都得提高音量,向荣想像着明天早上出门,那地下该是怎样一片绿汪汪的盛况……
向荣的室友们还算斯文,花生瓜子就着啤酒,打算来场通宵夜谈,谁知被李子超的鬼哭狼号给惊着了,向荣出来一问,才晓得这哥们的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孙娇在几个月前,认识了一个本校的博士生,该博士正打算申请赴美留学,日后就在美国落户生子,美帝的吸引力显然盖过了帝都,孙娇果断抛弃李子超,投入了博士的怀抱。
李子超憋了有些时日,正准备今天攒在一起来它个大爆发,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整个人撒癔症似的,向荣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了好一会儿,又拖着他进浴室去洗脸,哪知扭头看见墙上孙娇送他的毛巾,当场又触发了新一轮的神经病,李子超拽着毛巾不松手,可一转身,却把浴室的门给卸下来了,准备顺着窗户丢到楼下去。
自己的一块破毛巾舍不得扔,毁坏起公物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当代大学生的素质可见一斑……
当然最后还是没扔成,李子超被向荣死死地抱住了,半晌安抚好,方才将失恋的酒鬼弄上了床。前半夜劳心劳力,后半夜总算安静下来了,就着一点花生米,哥儿几个忆起了往昔峥嵘岁月稠,之后,又不免展望了一下来日那未卜的前程。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向荣补了一会儿觉,九点多也就自然醒了,想起周少川说十点来接他,忙爬起来洗漱了一下,和兄弟们话别,出门时小心翼翼地踩着虽然已被清扫,但仍有个别残留的玻璃渣儿,溜达着来到学校大门口。
上了车,向荣却发现周少川兀自专注地看着手机,并且罕见地没有扭头看自己,他好奇地瞥了一眼,见屏幕上是一则国外的新闻,再定睛一瞧,全是他看不懂的法文。
向荣已经快忘记周少川不是中国人这件事了,此时乍见法文,才想起自己毕业了,周少川的留学生涯也该结束了,会不会被家里人催着回去呢?特别是翟女士,斯人消停了那么久,该不会又在酝酿要放什么大招?
“看什么消息呢?”向荣轻轻碰了下周少川,问道。
周少川似乎没听见,良久过去,并没有开口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