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睁开眼。
其实看不清东西,他在脸上盖了条丝巾。但能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指在摸自己脸的轮廓。
动作真的很轻,所以阿崇觉得脸很痒,这人像是在用手指描画他的五官,是很珍惜的那种力度,空气都能跟着静下来。
那此刻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阿崇觉得自己大概能想象,但他不想看。
下一秒那条丝巾被轻轻地掀开了。
避无可避,他们只能把目光撞到一起,
宁宇的眼睛很黑,和他的头发一样。他看人的时候很静,尤其这样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看,会看得人有点受不了,反正是把阿崇看清醒了。
视线里的宁宇晃了晃手里的丝巾,说:“在中国古代,这叫掀盖头,是成亲的礼数。我刚刚不小心掀了你一次,你说怎么办?”
哦,长进了。
阿崇把三姐那条丝巾抢回来,笑着回:“不是吧,我记得掀盖头之前应该还要什么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你这直接就掀盖头,有点不合适吧?”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不仅中文变好,还变成了国学通?薛定谔的中国话啊。”宁宇直接跪上了沙发,岔开腿把阿崇圈在下方,脸又压进了点,“我觉得很合适,没什么不合适。”
阿崇心想宁宇大概这两天憋坏了。共处一室,又还要帮自己洗澡什么的,有个擦枪走火那是再正常不过,但由于两人都因为一些奇怪的理由都在装作无事发生,每次开两句玩笑就过了,但今天这是……
也不知道刺激这人的点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阿崇把脸靠近宁宇一些,作势要亲的时候又停住,然后头又往后退了些。
短短一两秒,宁宇的神情变了好几次,阿崇觉得很好玩。
他刻意把声音放得很轻,问这根逢春的木头:“那你教教我,要是我们成了亲,你要怎么叫我?”
宁宇愣了大半天,阿崇等得不耐烦,伸手拍了他屁股一下。
“问你呢。”
宁宇上一秒还有些强硬的气势像是被阿崇这轻轻一巴掌拍散了。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他想起一些旖旎的回忆,就算只是想想,那种被支配的感觉也还是记忆犹新。
他目光低了些,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好像是叫……相公……还是官人什么的……吧。”
阿崇哦一声,又靠近去看宁宇的脸:“为什么有一个‘吧’?”
就这?
不禁逗。
宁宇被撩得腿都软了,勉强道:“……相公。”
阿崇哦一声,才说:“原来是相公啊。那可以从相公的腿上下去了吗?”
宁宇这次放弃了脸皮:“……我不想下去。”
阿崇这次不讲话了,就似笑非笑地盯着宁宇看。
看了没十秒,宁宇自动默默地从他腿上起来了。
阿崇在等宁宇失望和不满,但他没有等到。宁宇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又复而盯着他的脸看,和以前一样。
其实阿崇习惯了看别人失望。他遇到过极端一些的,会把失望的情绪发酵成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比如阴阳怪气地发脾气,比如像个怨妇一样地哭,闹,报复。
喜欢他的人很多,所以他惯性会在众多的喜欢里挑拣,在他看来,就算是国王的儿子跪在自己脚边,也要看自己心情决定给不给舔。他过去吃过很多苦头,就不想再因为感情受一点委屈,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
宁宇奇怪的地方是,他好像在享受那种……在别人看来会觉得不公平和不舒服的服从感。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