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洛闻笙皱眉, 看向宁远的“前辈”, “怎么回事?你们家新来的?这么不懂事儿?赶出去!换一个懂事儿的进来!”

前辈也是在洛闻笙手下做事的人, 自然明白该怎么办,立刻压着宁远后脑勺给在座的客人道了歉, 迅速把人带出去, 塞给其他服务生, 自己带了个得力的进去。

宁远站在走廊里, 整个人是懵的。

他以为自己参加过很多酒宴,已是见过了酒桌百态。

可是他忘了当初他宁家在紫安城的地位,也忘了从前的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父母带他去的,都是他可以去的酒宴。

宁远当然听闻过把人喝桌子底下去、喝进医院的种种传闻。他以为那是社会底层的人为了生存、为了得到物质更优越的生活, 不得不拿尊严和命去拼。

他怎么也想不到,到了洛闻笙这个地位的人, 仍然未能从那残酷的酒桌文化中逃生。

也许, 也许, 这本该不是什么大事。

是宁远今日所见所闻, 一直在挑战他的认知边缘,于是这个“小小”的“意料之外”, 成了压垮宁远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手脚冰凉地坐在一间没有客人的茶室里。

茶室里没有开灯。从敞开的拉门里,能看见斜对角的那间他刚刚被赶出来的茶室。

紧闭的木格门像是医院手术室的大门。宁远一动不动地坐在暗影里,像个医院廊间等待手术结果的病人家属。

手术结果只有两种, 生,或死。

脑子像被很多事情挤爆了。

又像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斜对面的茶室的木格子门被拉开,洛闻笙白着一张脸出现,频频笑着回头对茶室内的人说着什么,门一关,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痛苦涌现。

宁远的脑子不太转,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暗影里看着。

候在茶室外的服务生急忙上前扶住洛闻笙,二人很快消失在宁远的视线里。

宁远不知道自己僵坐了多久,断了的脑回路才终于重新搭上。他急忙起身追过去。

辗转找到洗手间附近的一件空茶室,洛闻笙正半靠在竹椅里,一个服务生正托着一小瓶棕色的液体,另一个站在一旁拿着湿手巾垫在洛闻笙下颌处。拿瓶子的那个连声道:“三爷?三爷?您张张嘴,把药喝了,啊?”

洛闻笙闭着眼,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抓紧竹椅的扶手,看起来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两个服务生被突然拉开木格门的宁远惊动,拿手巾的那个不认识宁远,立刻喝道:“什么人?出去!”另一个拦住他,“是三爷的人。”末了又低声道:“还不快道歉?”拿手巾的服务生急忙低头认错。

从木格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宁远满眼满心,就只有坐在竹椅里的那个男人。

“这是什么?”宁远奔过去,要过那个小瓶子,看上边的标签。

“解酒的,三爷和秦先生备在这里的。”服务生急忙解释。

“闻笙?”宁远俯身轻唤,“闻笙,能听见我说话吗?”

洛闻笙有些费力地抬手。宁远看见了,急忙抓住他的手——手很凉,全是冷汗。

“闻笙?”宁远小心道。

“药。”洛闻笙闭着眼皱眉道。

宁远急忙托起小药瓶喂给洛闻笙。

洛闻笙闭着眼调整气息片刻,问:“电话打了吗?”

宁远懵逼:“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