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生活大都是在学校展开的,外界的话题说完了,最后还得转回到这。
周茸学校里的名人挺多,有校级的,年级的,班级的,还分各种圈子,每个圈子都有大佬,综合下来那能写本“名人传”。
而周茸,就是个年级以上,校级以下的“小霸王”。
“哥,你别误会,”胖子给温朝安普及知识,“你别看茸儿他不是‘校级’,可他厉害着呢,一点不比他们差。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朝安摇头,胖子就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神色来:“在咱们学校啊,这个‘校级’不一定就是好的,会打架的比会学习的出名,那‘校级’都是打到校领导跟前结果被整治的人,名字被挂在走道里,是挺知名的,但是也很惨啊,各种批评教育,弄的人尽皆知,多丢人。我们茸儿哥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有名气,还没有批评,是不是比他们好?”
名气是名气,有了名气还得潇洒,臭名是没人愿意捧的。
温朝安懂了,可他觉得这就和镇子上的那些没事闹闹的臭流氓一样,同样是流氓,蹲过管教和没蹲过的似乎就有点区别,互相看不入眼,本质上却是一样的。
而周茸就是那个依旧逍遥“法”外的。
“刚刚那个顾余岳不是说他湖哥吗,就是内位,”胖子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在胸前用大拇指顶了顶方位,“沈青湖,他比咱们大一届,就是位‘校级’的,没人敢惹他。”
周茸在桌子底下轻轻扫了他一脚:“人离你这么近你还多嘴,不怕被揍啊,吃你饭,少给我哥说这些有的没的,吓唬他了。”
胖子没说尽兴,这句话光听见了“吃你饭”三个字,赶忙吃了口面,但是他倾诉欲没纾解,又接着道:“茸儿你别断我,朝安哥,我没唬你,我说这些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刚刚顾余岳那煞笔不是给你放狠话了吗?你也别怕,沈青湖是厉害,可人不计较这些,压根不管这些小事。就顾煞笔这个跟屁虫狐假虎威,嘴上能说,真扒了裤子,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胖子说的口干,喝了口水,给自己蓄满,正要接着说,突然看见温朝安一脸尴尬地看着他身后,胖子奇道:“哎哥,你怎……”
他话音未落,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于东子,给你脸了是吧,谁他妈都敢说?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胖子刚开始说的时候,温朝安就看见顾余岳走进店扫视,应该是在找沈青湖他们坐哪。沈青湖离的远,听不见胖子说什么,可门口的顾余岳可以,他听见自己名字之后,干脆人也不找了,大步朝温朝安这桌走过来。
店里人少,几个初中生聚头不是什么大事,似乎也不少见,店家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可温朝安越发的紧张起来。
“啪”一声,温朝安吓了一跳,他侧头看声源——是周茸,他把筷子往碗上一磕,然后拿了张纸擦嘴,对胖子说到:“东子,吃饭。”
金丝框眼镜适时伸手拉了下于东子。
于东子瞪了顾余岳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而闷头吃他的面。
顾余岳仗着他哥们儿离得不远,又抓着于东子说他坏话,连干一架的准备都做好了,谁知这些人突然就不理他了,一个搭茬的都没,反而越发怒火冲头,伸手一把抓住于东子的领子,把他生生拽歪过去。
于东子手下一滑,面酱蹭了半脸,筷子尾巴碰倒了杯子,里面刚满上的水,顷刻间就朝着斜对角的温朝安流了过去。
温朝安猝不及防,没能完全避开,淋了裤子,一道深色的水痕从腿中滑向侧边。
裤子是来这里以后妈妈新给他买的。还没穿几天就弄脏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妈妈讨厌了。明明他还很注意。
温朝安的心在这一刻就难受了起来。
见状,周茸不干了,“腾”地站起身,没等谁反应,两步扯上顾余岳了:“煞笔,谁给谁脸了?在这没事找事?”
顾余岳就越发拉紧于东子的领子:“我今天还就不松了!周茸,你小子有本事你就揍我,最好揍得我爸都认不出我,你看看咱俩谁吃不了兜着走!”
周茸笑了一声:“这你说的,煞笔,你他妈要是敢松手,我这一次打得你这辈子见不了人!”
于东子听完翻着眼睛瞪顾余岳,他有人给撑腰,嘴里哼哼唧唧,大概也是“你有种别松”的意思。
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店家要来劝架,可这两个都是倔主,谁也不松手,于东子太胖,没一会就勒得脸红脖子粗,他那口饭不知道咽没咽下去,脸边蹭上的酱都快干了。
温朝安求助似的看了眼金丝框眼镜,可那小眼镜是个斯文人,还不紧不慢品了口茶。
那边的沈青湖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冷淡地远远看了一眼,没有离席助阵的意思。
温朝安觉得自己身负重任,皱眉去拉周茸,想让他先冷静冷静,还没等他站起来,先听见一个笑着的,温和的声音。
“这——是不是有点激烈了?把人家顾客都吓跑了,损失算你俩谁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温朝安手一顿,他愣了下,这才看见一个人从顾余岳身后走出来——他晚了顾余岳两步,刚进门这边就拉扯上了,反而没了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