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冬欢躺在床上,靠着枕头,脑子里想的还是在广场上看到电视屏幕里贺政的情形。
他咬着枕巾恨恨的想,这人怎么还有脸回来?怎么还有脸说什么在这里住过?既然已经走了,干嘛还要装出一副对这里恋恋不舍割舍不下的矫情样?
十年杳无音信,他早就当这个人死了。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啊?
来绅城赚钱就直接说来赚钱好了。怀什么旧?卖什么情怀?装得跟真的一样,谁不知道他就是个无情无义说话不算话的混账?
也许是太过劳累,又或者真是日有所思。
乔冬欢睡着之后居然梦到了许久之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和外婆一起住在绅城一个小小的弄堂里。
乔冬欢的外婆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道中落。嫁了个小商人,生了一个超漂亮的女儿。
可惜外公很早就死了。外婆就带着乔冬欢的母亲靠着外公的遗产过日子。
外婆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她一心想借着漂亮的女儿重回昔日衣食无忧的生活。
于是给女儿找一个有钱有势的老公就成了她一生的目标。
可惜乔冬欢的母亲却是个爱情大过天的女人。和住在弄堂里的一个寄宿的年轻人生出了感情。还未婚先孕生下了乔冬欢。
结果却是她遇人不淑,喜欢的男人是个懦夫。她一腔爱意最后却只换了个难产而死。而她喜欢的男人却根本不敢负责,早跑得无影无踪。
乔冬欢的外婆死了女儿,如意算盘落了空。还多出一个拖油瓶的小赤佬。可想而知她有多恨多怨。
可是乔冬欢又是女儿临死之前交到她手里的。还给他取名叫冬欢,以寄托全部爱意。她又不能直接的把这个外孙扔了不管。
所以乔冬欢在她眼里就是个累赘。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要对他好言好语的好好照顾是万万不可能了。没让他死就是她全部的慈悲。
六岁的乔冬欢继承了母亲的美貌,长得白嫩可爱。又因为他私生子外加拖油瓶的双重不受待见身份,倍受弄堂邻居的鄙视。生活在鄙视链的最底端。
他又没有个护着他的人,所以只要走出去他就是孩子们欺负的对象,是他们的出气筒。
他那张太过艳丽的面容非但没有使他得到优待,反而给他惹来成倍的欺辱。
孩子是天真的,也是残忍的。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可怜正好满足他们无处安放的破坏欲。肆意欺负起来毫不会手软。内心
的狂暴正好全部发泄到他身上。
而没有家长出头的孩子这种时候就越发可怜。因为没人找上门去理论,没有制约。他们的行为就越发无法无天,毫无顾
忌。
乔冬欢经常被他们打得灰头土脸,被按在地上吃泥巴做的所谓糖果。小小的身体被他们当马骑……
而贺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那时候他又被这群小混账追着跑,他们逼他吃“药”,还想着给他“打针”。
就算是只有六岁,乔冬欢也知道不能被一群人扒下裤子。所以他逃走了,躲到了一户开着门的厨房间的水槽下面。
他很害怕,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摆脱这一次又一次越来越过份的欺负。不知道如果被他们抓到了,
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听到外面传来那群野孩子的声音时,他抱着自己绝望的哭了起来。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孩子温柔的声音。
“你怎么躲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