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情绪一直很低沉,吃过饭谢临君把药拿出来倒在瓶盖里递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皱着眉接过来不情不愿地往下咽,而是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谢临君伸过来的手。
“吃药。”谢临君把水杯往前推了推。
“不想吃。”江路皱着眉又把水杯推了回去,“放那儿吧,我歇会儿。”
谢临君没有多说,放下药和水杯后坐到了江路身边,大腿挨着大腿,能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过了会儿,谢临君把手搭在了江路肩膀上,手指轻轻捻着他肩头那块布料,头也往他颈窝那边蹭了蹭。
“操,”江路骂了一句,“你再挤挤我就掉地上了。”
谢临君置若罔闻地又往他那边挤了点儿,江路干脆一扭头往谢临君怀里撞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子,盯着桌上的药啧了声后终于开始吃了起来。
医生每周末都会来,通常检查完江路的病后还会顺手把谢临君叫过去,问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再三叮嘱,保护好江路的情绪,不要让他过于激动,也不要让他过于消沉。
谢临君至今都不知道江路到底是什么病,但根据药瓶上的单词搜了搜——那些药基本都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物——也猜出了个七八分,对医生们的要求自然是应了下来。
夏末的余温像是和初秋那几场骤降的雨同归于尽了,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凉风刮掉了树上的第一片枯叶起,秋天正式入侵了这个城市,春季反复无常在高温与寒冷之间横跳的温差再次出现,流感再度在季节交替之时袭来,江路很不幸地成为了那个被感染者。
“感冒药,感冒药,还有这个……”江路拿着瓶子琢磨了会儿,没认出来上面的英文是什么,“你是打算把我养成药罐子?”
“谁让你感冒的。”谢临君啧了一声,江路也想跟着啧一声,可鼻腔堵得一点儿气都呼不出来,舌头在上颚猛地弹一下发出了声怪声,谢临君愣了愣,江路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种声音,跟着一块儿愣住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的,江路鼻涕都笑出来了,抽过纸巾一边擦一边小声骂着什么。
不下雨的秋季周末,干燥得稍稍摩擦一下就能无端生出火星子来,江路又抽过一张纸巾用力擤了下鼻涕,站到床边,看着汪南将那群秃头专家领着往这边走过来。
每周的检查几乎已经成了习惯,每次检查完之后江路的情绪都会低沉一会儿,然后在谢临君默不作声的陪伴式安慰里慢慢好起来。
今天也是如此。
谢临君送走那些秃头专家,扭头去书房里找江路的时候江路已经站了起来,如前面那几次一样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眼神是没有落点的,大概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他一头栽进了大脑所创造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救,也不想自救。
“出去逛会儿么?”谢临君说,“好不容易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