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君不知道把窗帘半拉半开是不是冉秋妤独特的生活方式,总之只要是她在家的日子里,客厅和厨房等公用场所的自然光照永远是一半漆黑一般明亮。
今天屋外阴雨连绵,自然光照更是弱得离谱,屋内更比屋外的天空还要灰暗。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随后亮起来,传来的消息被显示在屏幕上,冉秋妤拿起手机,轻轻念出了上面的字,“谢临君。”
谢临君绷直了背,坐在沙发上漠然地盯着地面,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这次出去了六天,”冉秋妤的声音听起来很平稳,“他就到家里来住了六天,对么?”
谢临君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回答我呀?”冉秋妤笑了笑,她身旁还放着行李箱,身上的外套都没有来得及脱下,“面对他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嘛?”
她始终得不到谢临君的回答。
谢临君就像是丢了灵魂的躯壳,绷直了背坐在那里,不管冉秋妤怎么问话他都不会从喉咙里挤出任何一个单音,冉秋妤也不急于这一时,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插进自己的笔记本里,推到谢临君那一面,笑着说,“你看看。”
谢临君瞥了一眼,上面是江路盘腿坐在自己家沙发上打游戏的样子,而自己那时候大概是在厨房里做了个水果拼盘,他记得做完以后端出去还被江路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少女心啊?”
“你知道,我在酒店看到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吗?”冉秋妤站起来,俯**靠在谢临君的耳边,说话时的吐息扫在他的脸上,分明是温热的,却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想杀了他。”
谢临君瞪大了眼睛,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冉秋妤的脸上看去,还没看清她的表情一个耳光便落到了自己的脸上,耳畔嗡嗡作响,谢临君用舌头从口腔里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脸,来不及多做思考,冉秋妤又打了过来。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了。
从小到大只要稍不顺冉秋妤的心意等待他的便是一顿毒打,哪怕是期末考试没有考到冉秋妤预估的分——高一分或者低一分,都要被按在地上打一顿。至于他的父亲,不过是一个躲在角落抽烟的、常年酗酒的倒霉汉罢了。
谢临君有时候甚至怀疑过自己小时候打江路完全是受了冉秋妤的影响,那流淌在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和控制欲使得他一次又一次地对江路出手,就像冉秋妤打他一样。
又是几个耳光落到了脸上,谢临君从疼痛中将思绪拉扯回来,站在身侧的冉秋妤已经打红了眼,一只手掐在谢临君的脖子上,“我从小就告诉你不要和江路在一起玩儿,你那个遭报应的爹偏偏要给你们俩起这种名字……可是我告诉过你,不要和他在一起,不要靠近他,你听不见吗!”
谢临君冷漠地看着冉秋妤,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握紧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