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快速又绝望地说着什么,江路从门缝往里看,看见冉秋妤正紧紧抓着谢临君的肩膀,埋头说着话,谢临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一点儿光彩,他像是忽然注意到了什么,稍稍偏过头,和江路对上了视线。
“你为什么不明白!”冉秋妤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谢临君被抽得侧过了脸,耳畔嗡嗡作响,脸上很快有了印子,“你爸不懂我!你也不懂我!你们为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是想控制你们,我是为了你们好!”
“你从小身体就差,我让你多喝点儿药怎么了!”冉秋妤吼着,右手指向桌面上摆着的玻璃杯,上面摆着五个玻璃杯,已经空了两个,还有三杯里倒满了翻腾着热气的药,“你十二岁了,为什么还是不懂事?”
谢临君抿紧了唇,他又往门外扫了一眼,震惊得呆愣在原地的江路再次和他对上视线,他张嘴说了什么,随后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一杯药闭上眼灌了下去。
这大概是他喝的第三杯。
江路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震惊于谢临君居然会被打还是震惊于冉秋妤近乎癫狂的说话方式,冉阿姨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温柔又爱碎碎念的人,像秋老虎后夜间的雨一样,不足以熄灭所有高温,但足以将温度降到一个舒适的程度,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呢?”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江路身后,笑了笑,轻轻推开门,柔声道,“进去呀。”
门推开后,屋外的光也照了进去。
谢临君往里侧了侧脸,挡住自己被打得发肿的脸,冉秋妤也是在那一刹那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拢了拢头发,侧头看着江路,笑道:“路路怎么来了?”
之后的记忆太过混乱,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简而言之从那天起,江路发现了冉秋妤的疯狂,她怀揣着那份沉重的爱,将谢临君的承受不起理解为他的叛逆,再用任何她能想到的暴力和成倍的“好”去“教育”谢临君。
也是从那天起江路不再和谢临君打架了。
江路记得那时候他没头没脑地问过谢临君,疼么?
谢临君揉着胃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盯得他背后冒了冷汗,还以为这人又要打自己的时候,谢临君才挪开了目光。
他那个时候大概是想说什么的。
江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