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中魔了一样反复强调着,你背叛了家人,你逃不掉,你无法离开我们的家。
谢凛的身体和指尖对随着陈隶的每一声喊叫而变得僵硬冰冷,她忽然变得有些难受。
“我逃掉了,”程在却放低声音,和陈隶说,“我逃掉了,往上爬了,你,和你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把我拉回去。”
“我,”程在说这句的时候顿了下,像是瞥了谢凛一眼,一掠而过,“永远都不可能是你们的家人。”
那件丧心病狂的人口贩卖案早在八年前就将罪犯逮捕,却早就祸害了不知道多少人,多少个家庭,就算那些孩子逃出来了,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梦魇里。
包括逃离出来快二十年的程在,每年的国庆都会被拉扯进那个失控的雨天;逃离出来十年的谢凛至今都无法在没有别人的陪同下前往人口密集的场合,他们被刻下了一生的阴影,在用一生的时间往上攀爬。
陈隶的思想和精神都被同化,他一辈子都得不到解脱了。
程在给季长韵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他手下那个人不对劲的事,然后扭头看着站在海底捞门口无言的三个人。
“我先带她回去,”许桐一直牵着谢凛的手,侧头和湛乐说话的时候却放低了声音,“她这种时候……让她待在熟悉的环境里比较好。”
湛乐想说让她回家也行,但转念一想,公寓里对谢凛来说的确比家更熟悉。
“有事给我打电话。”湛乐看着谢凛。
“嗯。”谢凛应了一声,低头把帽檐拉得更低。
两个人打车走了,湛乐和程在也坐进了车里。
天空已拉下夜幕,他们两个坐在车里,谁也没动,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程在说这事儿不严重,现在看来的确是不怎么严重,按之前那几件事来说完全算是挠痒痒了,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不痛快。
谁也没想过陈隶能被洗脑成那个样子,被关在一个地方,荼毒得没有自己的思维,只剩下执念,不成人样。
良久后,程在叹了口气,说:“去我家坐会儿吧。”
“嗯,”湛乐说,“要买点儿酒吗?”
“不用,”程在说,“我这会儿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啊。”湛乐看着他,伸手过去像程在揉他那样揉了揉程在的头发,“没事了,回家吧。”
第60章
到程在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说着不喝酒,结果快到的时候还是在楼下小卖部买了几瓶啤酒几袋零食带上来。
湛乐把买来的东西拿出来在茶几上放好,又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跟个大爷似的一动不动的程在,抿了下唇说:“你要不去睡?”
“这刚七点。”程在说。
“是啊,刚七点,”湛乐又去拿了两个杯子来,他不太喜欢对瓶吹,泡沫太多了吃一嘴不舒服,“你的身体就已经快进入睡眠反应迟缓了。”
“没有,我刚在想事情,”程在笑了笑,帮忙开了瓶盖,“我很久没有这么直面地……面对过那些人了。”
“毕竟也不常遇到。”湛乐举起杯子朝程在晃了晃,程在便也举起杯子。
“以后应该也遇不到了,”程在还是笑着,客厅里的灯很亮,适应之后还是会觉得有些晃眼,他眯缝了下眼睛,看着湛乐说,“真糟心啊。”
“你最后那句能别看着我说吗?”湛乐指了指旁边,“看那儿。”
“真糟心啊。”程在扭头看着湛乐指的那边又说了一次。
湛乐往嘴里丢了颗花生抬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