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程在愣了下。
“没事儿。”湛乐摇摇头。
湛乐说的那个小旅馆是真的很小,连个像样的前台都没有,就一个大妈坐在一楼的一个小沙发上,盘着腿看电视剧。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程在皱了下眉,湛乐倒是没什么感觉地走过去和那个大妈登记完了个人信息交了押金,大妈还以为程在也要住:“标间那床睡不下俩男的啊。”
“哎不是,”湛乐顿了顿,“他不住,就……跟过来玩儿会。”
大妈疑惑地扫了他们俩几眼,又把注意力放回电视剧上了。
湛乐这才拿着大妈给的钥匙和程在一块儿去了走廊那边,拐角第一间就是他的房间。
程在的眉毛从进小旅馆的那一刻起就没松开过,这地方阴暗潮湿,墙纸泛黄不说,此时此刻开了房间才发现里头是没有窗户的,只有门上头有一个老式的副窗来透气,灯是黄的,照得整个房间都有点儿昏暗,就这么个亮度程在都发现了床上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痕迹。
那句“不然去我家住”就在嗓子眼儿,但从始至终都不太能说得出口。
或许是一个人生活惯了,程在把工作学习的时间和个人时间分得很开。
如果邀请湛乐去家里住,就代表着他下班回到家后依旧没有个人时间,家里还有一个湛乐,要和他一起吃饭,洗完澡出来还会打个照面,个人领地完全被侵略的感觉光是想象一下就不太能接受。
像季长韵那样一整个白天都待在他家,但晚上是会走的,会把空间留给他让他享受一个人的惬意。
湛乐住过去以后就不行。
家里除了他以外清晨深夜都有另外一个人的话,他会觉得烦。
但程在没想到湛乐说的小旅馆能破成这样,偏偏湛乐没什么感受,进屋以后把书包往床上一丢,又扑过去从书包里翻出几本书来放在那个还没一本数学练习册长的桌子上。
“要不我回去拿身份证,”程在看着他,“去酒店重新开个房间。”
“不用吧,太麻烦你了。”湛乐说,“我就住这儿上学还方便点。”
“这里也……”程在小声说,“太破了吧。”
“操,还行吧,”湛乐笑了下,“你别操心我了,真没事儿。”
“就住一晚吧?”程在还是很小声,“你要多住几天的话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就把身份证揣上,你放学直接来医院就行。”
“我就住一晚,”湛乐说,“真的。”
“行吧。”程在往后退了两步,“有什么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嗯嗯,”湛乐点点头,“知道了。”
“那晚安?”程在又往屋子角落里扫了眼。
湛乐都不用仔细琢磨就能明白他有多嫌弃了,有点儿无奈又有点儿想笑地冲着程在挥了挥手:“晚安啊程医生,早点睡。”
早点睡是睡不着的。
程在回去以后把季长韵吃了没洗的碗洗了,又把厨房打扫了下才去洗澡,擦干头发后又泡了杯柠檬水端着进了书房。
他有看书的习惯,平日里也习惯在睡前把专业书拿出来瞅两眼,不管记不记得住,总是能催眠的。
但今天却不太行。
他看到第一行脑子里就全是湛乐住的那个小破屋子,啧了一声,只能把书合上。
程在也住过那样的屋子,甚至比这样还破的,只有一个挡风功能的屋子他也住过,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大概四五岁的时候,今天猛的接触到了依旧存在的脏乱潮湿的地方,记忆免不了被拽回了小时候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去。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也不记得,但大概记得是梦到了什么人。
他的梦里很少出现人,更多的时候是丧尸和追在后面跑的怪物什么的,至少今年还是头一次梦到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