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里那么冷,这大冬天的要冻死谁啊?你真不用老想着替我省钱,我……”

“那就回家吧,回家喝。”苏星芒不由分说拉着沈未就去便利店买啤酒,然后优哉游哉上了楼。

两人就在小公寓的落地窗前坐着,守着两只狗和一群猫,慢条斯理喝着啤酒,连一点儿下酒菜都没有,倒也喝得有滋有味。

沈未手机上已经收到了助理肖润博发过来的消息,说好几年前星阅艺术曾经在夏令营的时候发生过意外。查到的最详尽的报道是说,那年暑假,星阅艺术在郊区一所私立学校租了场地搞夏令营,但私立学校里一位校工突然发狂,持刀冲向了正在教室里学琴的孩子们。

当时是一位姓柳的女老师在教课,为了保护孩子们,她被那位发狂的校工连捅了好几刀,刀刀致命。

在附近的其他老师听到呼救声立刻赶过去施救,第一个赶到的是一位姓苏的男老师,在制服那个校工的过程中也受了重伤,却强撑着和随后赶到的其他老师以及保安合力将那人制住。

女老师当场身亡,男老师被送往医院后也抢救无效去世,而参加夏令营的所有孩子虽然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却无人受伤。

沈未扒拉着肖润博发来的消息,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苏星芒先提起了自己的哥嫂。

“我哥我嫂子走的时候,霖霖才半岁,还没断奶。”

沈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开办夏令营的时候碰上有人行凶,为了让孩子们不受伤,我哥我嫂子都……这也是我们的培训机构到现在都不敢再办夏令营冬令营的原因,有阴影。”苏星芒叹口气。

“我记得好几年前好像看过类似的报道,不会说的就是你哥你嫂子吧?”沈未状似刚想起来。

“应该是吧,那事儿当时社会反响挺强烈的。”

沈未又问:“你们那个培训机构是叫星阅艺术吗?”

“是,你怎么知道?”

沈未随口胡诌:“印象中当时那个报道里说过机构名称,我当时对这个名字还印象深刻,因为一个艺术培训中心用‘阅’字命名,就让我觉得这是一家很有文化底蕴的机构。”

苏星芒抿了一口啤酒,说:“那是因为我嫂子名字里有个阅字。”

沈未又问:“也就是说,你哥你嫂子当时是星阅艺术的老板,这培训机构就是以他俩的名字命名的?”

“对,我哥叫苏星言。”

“那他们去世之后,星阅艺术的法人就换成你了是吗?”

“不是,法人一直是我爸,从来没变过。”

“为什么你哥你嫂子创办的公司,要让你爸当法人?”沈未有些好奇。

“我哥在开星阅艺术之前也开过一家小店,但那次创业失败了,他想把那个店注销了,但注销一家公司的流程特别繁琐特别麻烦,我哥就没管它了,结果就被吊销执照进工商黑名单了,没多久他就想开培训,但已经不能再担任法人了。”

“那可以让你嫂子当法人啊。”

“那会儿他俩正在热恋期还没结婚,我嫂子可能觉得自己当法人不太适合,她主动提出用我爸的名字注册公司。”

沈未说:“那你嫂子真的挺信任你们的,要换了别人,可能会担心自己和未婚夫合力创办的公司由未来公公当法人,万一公公或者小叔子打自己公司的主意怎么办?”

“她人真的挺好的,跟我哥感情也非常非常好,但她死得特别惨。”苏星芒红了眼圈,“我哥冲进去救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行了,后来我哥被送到医院抢救,急救手术本来都已经成功了,后来他还醒了还能跟我们说说话,但两天以后突然就各种指标都急转直下,然后就陷入昏迷再也没醒过来,连医生都说,本来以为他能挺过去的,没想到……后来我觉得,他肯定是想去找我嫂子继续过日子,因为他中间勉强清醒的时候,断断续续不成句地说过,他最难过的就是没能早一点儿听到动静冲进去,没能保护好我嫂子,甚至都没能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他可能……怕我嫂子继续受伤害,要追过去保护她吧……”

沈未伸出手拍了拍苏星芒肩膀,安慰道:“他俩现在小日子应该过得挺好的,而且你把星阅艺术搞得这么好,把霖霖也照顾得这么好,他们肯定会很欣慰的。”

苏星芒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手背在自己眼睛上蹭了蹭。

沈未不想让他继续回忆当时的情景,又不想立马将话题扯远显得太突兀,于是问他:“所以你后来就把霖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了,让他叫你爸爸?”

“我们那儿管叔叔叫小爸,小孩子刚学说话的时候是叫不清楚小爸的,只会叫爸或者爸爸。等他大一点儿会发出小爸这样的音了,他就有时候叫小爸,有时候叫爸,但他知道我不是他爸爸。他既然心里明白,我们就没必要老刻意纠正他的称呼。后来他上幼儿园了,有一次我去接他,接了之后他说要到后面的小操场玩,碰上好几个同班的小朋友。结果几个孩子玩着玩着就打起来了,起因是有一个孩子说他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他哭着跑过来就拉我过去,大声跟那些孩子说‘谁说我没有爸爸了?这就是我爸爸!’有个孩子也高声反驳他‘我知道那是你小爸,不是你爸!’他更大声地吼了回去‘小爸也是爸!他就是我爸爸!’我当时就特别坚决地告诉那些孩子我就是苏瑞霖的爸爸。”

“所以你后来就对外都说霖霖是你儿子了?”

苏星芒一怔:“我从来没有说过他是我儿子啊,我都说的是我家孩子或者我们苏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