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再早熟,他终究也是个孩子。
周琮……是愿意相信他的吗?那个一心扑在考古上的不称职的父亲,也会在自己遇到问题时偷偷帮自己解决吗?
他相信自己,他也说自己是个天才,自己这些年来养成的个性他也了解。这是不是说明,周琮在默默关注他,在乎他。
可是这些话……为什么不亲口对他说呢?他想知道,周琮说出这话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些信任,会从他眼底表露出来吗?
这就像一个核大的甜枣,枣进了嘴里是甜的,结果又因为核大被卡住嗓子。周自横心里矛盾极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对周琮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只能用复杂二字概括。
他这边还在纠结着,唐杰就打断他,直接把桌上那纸盒放到他手上。
周自横一看——里面摆着先前桌上的仙人球。
“你知道过几天是老周生日吗?”
周自横抬起头,唐杰一看他表情就明白了——这世上很少有孩子能记住自己父母生日的。
“这仙人球我养了三年,每天都精心呵护着,给它充足的阳光和干燥的土壤。我估摸着这阵子要开花。老周每天黄土朝天,连根狗尾巴草都见不到的,我正好想给他送点绿色过去,这样心情也好。”
原来这个……是送给周琮的生日礼物。周自横心想,他好像从没在意过这些,也不知道原来父母也会过生日。
他突然想起,周琮自他懂事起,从没缺过他生日礼物,一次都没有。
就算小时候他工作忙,也会事前买好或事后补给他。前两年在国外,对方都是直接将礼物邮寄到美国。
唐杰观察着周自横的表情,叹口气,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父母和孩子之间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我知道有时候一些小事的摩擦更令人心寒,失望,老周有些地方确实做得不好。他有孩子,却不知道怎么养,也不知道怎么教育,索性任你发展。这生而不养的罪确实足够让你怨恨他。可是……也不能一下因为这些怨念抹杀掉他整个人。”
周自横认真的听着,表情很凝重,像是在思考问题。
老唐见他不说话,心想自己这和事佬也只能当到这了。
话不在多,点到为止,周自横这孩子聪明,他会懂的。
他看对方目光都在手上那纸盒,又加了一句:“对了,找个时间把礼物寄过去吧,寄件人写你就行。”
周自横低着头,半晌才道:“我不要。”
老唐刚准备劝,就听对方又说:“这礼物,明显是老年人送的。我要自己送。”
被嫌弃的老唐:“……”
行行行,你不送我正好自己送。
季慵这边,考虑许久,终于敲了袁杰办公室的门。
“请进。”
季慵推门,办公室里就袁杰一个老师。
“季慵?怎么了?”袁杰惊讶,这孩子平时从不主动找自己。
“老师,我想问你一件事。”
季慵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周自横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
“喂?”
对方低沉又不失清越的少年音让周自横耳朵一热,又想起那天晚上在宿舍睡一张床的事。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抛之脑后,于是问对方:“你在哪?”
“怎么?想我了?”
周自横自动忽略这些话:“有事问你,回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