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无所谓呢?”李逾白挑起眉看他。
贺濂盯着柏油路的白线,吹了声口哨。
“阿辉是乐队主唱,以前,我老和他们混在一起。学校里大家都想着绩点、讲座、科研论文和奖学金之类的,家里爸妈更喜欢李山青也不在乎我学得怎么样,自己孤零零的,就想找点存在感。”李逾白往后仰,手指把安全带扯来扯去。
“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贺濂松开一只手掐李逾白的脸。
李逾白让他专心开车:“人嘛,社会动物,我从小就这么觉得,如果没有谁让我有这个存在感,会非常焦虑——被星探找到签了光华的时候,一方面觉得应该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缓解这种焦虑。”
贺濂轻声说:“什么焦虑……我知道你喜欢唱歌。那天看见你,就像光一样,沉在旋律中间……两周年那首歌,特别好听。”
李逾白说:“之前唱得不好,想给你再听一次。”
“这样吗?”贺濂的侧脸被透过车窗的路灯光芒笼上一层朦胧的橘色,“但在我心里,酒吧那次是很好很好的。”
李逾白转过脸去,盯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不作声。
他不肯让贺濂看见表情异样的变化,用力地憋回鼻腔中那点酸楚的腥味。
然后贺濂不再提其他了,他安静地开车。
从酒吧出来已经很晚,再回去还要半个多小时,夜里的高架上车流变少,只有灯和两边居民楼里的光,汇聚成天空中的河流,他们在河流与道路的交汇处行驶,像两尾相濡以沫的鱼。
开进小区,刷过门禁,一直驶入了地下车库。贺濂帮李逾白解开安全带,以为睡着了,就推他一把,喊:“到家啦。”
“我想……”李逾白说着,要打开车门,“明天或者后天,找陈哥帮忙开个记者会吧。小溪的录音可能用不上了,不好意思啊。”
“或许他们就想你开记者会,口碑一落千丈呢?”贺濂问,“你担不担心楚寻常有后手,不在一个公司,他会肆无忌惮。”
李逾白弹了下他的额头:“小濂不会让我糊透地心的,对不对?”
贺濂笑着摇摇头,和他一起下车。
两个人直到进了直梯,他才抓住李逾白的手,亲亲他的眼睛,说的话好像几个月前的台词:“那你要相信我。”
“嗯。”李逾白点头。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白哥。”贺濂点他的心口,“你只用爱我就可以了。”
叮咚,电梯抵达指定楼层,李逾白推着他出去,两手放在贺濂的肩膀,笑骂一句小兔崽子还挺会夸海口,不害臊。
贺濂头也不回:“我是百兽之王,嗷呜!”
李逾白差点又笑岔气了。
开记者会的提议让陈戈抓狂了很久,他差点把自己揪成斑秃,接着无比认真地对李逾白说:“我现在怀疑你要出柜,坦白从宽,还有得商量。”
“陈哥我真不是同性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李逾白拍拍他的肩膀。
陈戈警觉地说:“那也得先跟我报备。”
李逾白把楚寻常的事简单说了,在陈戈的惊天白眼里挠了下头发:“不知道他在酒吧蹲了我多久……为什么会在那儿,出道的经历……一些话,我想说出来。”
此前裴勉和江逐流让可怜的经纪人有了心理阴影,李逾白说得诚恳,陈戈依然不能尽信:“发微博不就行了?我还能找人帮你写。”
“面对面好一点儿,小濂说的,求你了!”李逾白说,双手合十。
“你和贺濂商量过了?他有后手?”
李逾白点头:“他说只要我把事情说清楚,就有办法让这个话题从此消失。但到底是什么办法,他跟我保密了。”
陈戈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睛转了转,随后精光四射:“行!就给你这个机会。”
李逾白赶紧说谢谢陈哥,点头哈腰地把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