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闹剧,最后留在林深时记忆里的就只剩下遗憾——就在他登机前的后一刻,林老爷子突发脑溢血的通知没能及时送达,等林深时和家里人恢复通讯之后,才知道那个总是捋着一把白胡子、笑眯眯的喊他“小深深”的老人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一年后结束旅行回到家时,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了公墓祭拜老人。
“爷爷,对不起。”
林深时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也就只有这个在垂死之际,也没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小深深的老人了。
除此之外,他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一个人。
在他走后两天,陈安亭才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是问护士他有没有赶上那趟飞机。
他的母亲捂着胸口,眼泪在看到儿子醒来的那一刻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了:“你总算是挺过来了。”
“妈?”陈安亭刚醒,脑子还有些恍惚。
按计划,他现在应该是在美国,和深时一起毕业旅行才对,怎么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呢?
“飞机飞机飞机,你为了那个贱人连命都不要了!你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可怎么活!”
陈安亭沉下脸,呵斥道:“我不许你骂他。”
但他一说话,胸口就闷痛,得缓好一阵才有力气继续说:“妈,你都知道了?”
陈太太怎么都想不到,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害他的男人和自己顶嘴,顿时悲从中来,哭诉道:“要不是有人把你们两个的事告诉我,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那个男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连妈都敢凶了。”
陈安亭被哭得心烦意乱,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将同性恋视作洪水猛兽,连听到有人提起都会一脸厌烦的扯开话题。这下子自己和深时的事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人捅了出来,心里顿时隐隐约约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妈,你先别哭了,我问你,深时呢?”
“我怎么知道!”陈太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总之,妈妈相信你,你只是暂时被男人迷惑了,并不是同性恋。等伤好之后,我就把你送到国外的音乐学院,再给你介绍张伯伯家的女儿,一毕业,你们就结婚。”
陈安亭觉得这简直太荒唐了,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男人,对女生没有任何感觉,怎么可能听他妈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