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都十分信任她,不会私下收老板们的联系方式,当然私下收钱她不管,该给她的钱给够了就行。
他们准备先去找另外四个姑娘聊聊。
连小荷他们这几个人,不会和身边的同事说心事,因为他们怕别人知道自己在做暗门,因此也没什么朋友,互相之间不熟,遇到以后也会互相觉得自己悲惨,虽然觉得彼此同病相怜但是不会到互诉衷肠的程度,她们唯有对女人才会吐露心声,所以如果连小荷连女人都没说,那大概除了她自己就无人知道她爱上的这个人是谁了。
“你觉得和这个人有关系?”季修诚问道。
“直觉……”元良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平时遇到的还是她的客人。”
暗门哪座城市都有,而且铲除不干净,有的还会被警方收编为特情。
季修诚相熟的特情人员倒是没有暗门,有两个小偷,或者说曾经的小偷,他们人脉广,平时有个什么事查起线索来相当快,经常能查出警方走正规途径查不到的小道消息。
“如果她们失踪都是和一个人有关,那她们都肯定有一个共同点……我其实感觉不太好,我觉得她们应该都已经遇害了。”元良叹了口气。
“那就该把人抓起来避免更多人遭遇不测。”季修诚揉了揉元良的后脑勺,“走吧。”
“可是即便我们能避免更多人遇害……可之前遇害的人也救不回来了……我还是觉得抱歉。”
“元良。”季修诚收敛了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吴然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一直放不下,你做警察的时间短,时间长了你会知道你不能救下每一个人,我们一辈子会有很多侦破不了的案子,有很多拯救不了的被害人,你必须得接受,不然自己会先崩溃的,做刑警要有共情力,但是太过苛求自己的话,你会很痛苦……”
元良沉默了一下。
“你得放下。”
“不能放下。”元良摇摇头,“记得受害者的痛苦,这份压力能促使我更迫切的抓住犯人。”
季修诚看着元良,元良的眼睛清澈又真挚,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
季修诚笑了,他觉得元良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警察了。
“这压力太重了。”季修诚牵起元良的手,“分我一半吧。”
女人提供了四个女孩现在的住处,其中有两个是没有正式工作,只靠卖淫挣钱的,这两个白天应该在家,元良和季修诚准备先去找她们俩。
“你也才三十二岁。”元良突然说道,“你刚刚说的跟做了一辈子刑警的老前辈一样。”
“我毕业就在市局,怎么也快十年了好吗,而且那番话也是个老刑警和我说的,他在职期间石川有一个连环杀人案,轰动一时,凶手两年期间陆续杀死了十个人,其中有两期是灭门,但是当时侦查技术有限,那个又是个随机犯罪的杀人犯,没有任何逻辑可以找,侧写师也提供了侧写,但是心理画像至今都属于辅助手段,石川市那么大,也没办法去挨家挨户调查,后来凶手突然收手了,后老也挨家挨户对比过指纹,但是找不到这个人,凶手从此销声匿迹,也不知道他是不杀人了还是他走了或者死了,那个老前辈就失去了抓住他的机会,案子悬到了现在,而且当年还发了几起模仿案,模仿比较拙劣的凶手被抓了,有几个也悬了,甚至于我们至今不清楚官方记载的十个被害人是不是全是他杀得,或者是不是还有落下的案子没算在他头上,前辈前几年退休了,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很可能他要带着这个遗憾死去。”
季修诚说着便有些惆怅,元良也觉得这位老前辈有些遗憾。
“前辈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他死前知道凶手是谁,当年给的侧写里凶手是三十到四十岁的男性,现在即便找到了,也是个老头子了,说不定已经死了。”
元良看了看车窗外。
这个城市很美,也很繁华,人们穿梭其中。
元良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
他们可能正在焦虑下一份工作,可能正在纠结刚刚学过的课程,可能正在苦恼家庭关系。
但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故事,每一个人都不仅仅是一个人,他们背后还有家庭,还有社会。
一座城市有多少人口,一年有多少死亡多少失踪,一座城市有多少警察,一年有多少新人入职多少人牺牲。
他们不是简单的数字而已,从来不是冰冷冷的数字。
这个数字是鲜活的,是血红的,是会跳动的。
万家灯火。
元良突然想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