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晏猛然合上文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锁定着夏黎初。他终于回过神来。他手中拿着的是夏黎初几年前确认怀孕的报告。
徐卓晏从没觉得自己的反射弧能够长到这种地步,又或者从夏黎初说出那几句话之后,他便踩在云端上,无处着陆,像在做梦。
而今梦终于醒了。
徐卓晏的表情几近失控,夏黎初紧张无比地绷着一张脸仰望着他,然后,便看见徐卓晏的眼眶瞬间变红,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夏黎初几乎没有看见徐卓晏哭,当即便顾不得什么了,也从沙发起来。两人位置对换,夏黎初将一个比自己大一号的人抱在怀中,慌乱地摸着他的头发安慰着他。
“哭什么啊?不哭不哭,你别哭,哥哥,你哭……哭什么啊。”夏黎初慌到连以前的称呼都跑出来了,他知道哄人,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哄这样的徐卓晏。
徐卓晏起初是隐忍地哭,后来便有些控制不住,抱住夏黎初不肯撒手,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狗。
“初初,对不起。”
千言万语也只能汇聚成这样一句话,可这又是最没用的一句话。
当猜想成为事实,徐卓晏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震惊与心痛席卷全身。夏黎初为自己生了个孩子,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自己生了个孩子。
相逢之后,徐卓晏无时不刻不再知道着夏黎初那几年过得是如何的艰难,他卖过酒、当过销售员,住在逼仄的房子中,带着一个孩子在那座小小的城市中艰难的生存。夏黎初曾经也是小少爷,可是某天小少爷也要为钱为难了。
徐卓晏甚至还深深地恨过夏黎初,后来又有人来说,夏黎初是无辜的,于是他的恨意也变成了错怪。好像那四年就陡然变成了一个笑话。最后换来的是徐卓晏深深地悔恨。
而现在,夏黎初又站在了徐卓晏面前,勇敢却又忐忑地说他为他生了个小孩儿,就是那个很可爱、很漂亮又很懂事的孩子。
那四年是徐卓晏缺席的四年。夏黎初背负着一堆秘密艰难前行,而徐卓晏却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徐家少爷。这不公平。可这偏偏是所有人选择之后的结果。
徐卓晏只觉得自己那颗心被放在针堆里翻来覆去地滚动,他痛不欲生,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说出每一个字都是煎熬与痛苦。
“初初。”简简单单两个字中深藏着无尽的悔恨。
空旷的客厅中,两个男人紧紧相抱,就像是两只困兽,互相舔舐伤口,彼此安慰。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