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轻拍他的背,轻声叹息:“要好好爱自己啊。”
告别了文姨,闻羽就去了他爸的墓地。
之前应该有人过来看望过了,墓碑前靠着几束新鲜的捧花。
今天是他爸的忌日,他的亲爸,但是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个男人。
他有两个爸爸,十八岁以前,一直都是跟另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生活在一起。十八岁以后,就一个爸爸也没有了。
闻羽弯腰放下花束,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碑文,石碑上没有嵌刻照片,闻羽对这个人知之甚少,他的消逝对闻羽来说没有什么实感。
但心里那份恨意是实打实的。
闻羽讨厌自己那点该死的责任感和亲缘归属感,他恨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尽管如此,每年忌日依旧会雷打不动地回到这里。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个时间来。”钱盈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闻羽闻声转头,喊了声“阿姨”。
钱盈手捧花束走了过来,她的状态一如从前,精神矍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干练又清爽。
钱盈放下花束,闭眼祷告了几分钟。
“好久不见啊。”钱盈扭头看向闻羽,“回国后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回去过了?”钱盈说的是闻羽爷爷家。
“嗯。”
“又是不欢而散?”
闻羽嗤笑:“这不是必然的么。”
钱盈叹了口气:“年年都骂,年年都要给你脸色看,你还回去做什么,就是为了道一声’下午好‘吗?”
“是啊。”闻羽仰天轻呼了口气,“再看不顺眼到底还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回去说声’下午好‘刷点存在感——”他顿了下,自嘲地问:“我是不是挺贱的?”
“贱什么贱。”钱盈眉头紧锁,“你就是不忍心放下任何人。”
闻羽是个心软的人,他的自尊和教养让他没办法因为恨意就轻易丢掉责任感。
闻羽哑然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无情得很。”
两人聊着天走出了墓园,闻羽从兜里摸出烟,点上叼在嘴边。
“一会就走了?”钱盈问他。
“嗯。”
“不去我家坐坐?”
话音刚落,钱盈愣了下,“我家”两个字显得生分,连她自己都无意识地把自己跟闻羽的关系给隔开了。
“不是,”钱盈摇头,慌忙解释,“我是说——”
闻羽看透她的顾虑,自然地接下话茬:“不去了,我国内一堆事。”
钱盈抬头看了眼闻羽。
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嘴角天然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眯眼时,像只孤傲的野猫。
“好了,我再溜达一会就回国了。”闻羽说,“上午十点的飞机。”
“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