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乖,也很小,”想起那时候软糯瓷白的像个娃娃的江安遇,裴应声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也洇着浅浅一层泪痕。

他用手比了比,“大概这么高。他有些微失语症,一开始喊我的时候,总是‘小,叔’,‘小,叔’分开地喊。”

“很可爱。”裴应声回忆,“见到他那天,他拖着破布娃娃站在垃圾堆跟前,我没想把他带回家。但那会儿他一看我,我就在想,他肯定比戚放乖很多。”

“我跟他说,以后要辛苦我们阿遇和小叔相依为命了,”裴应声别过脸,眼泪无声划落,“我那时一句调侃,他当真了十年。”

“我眼见着他从做饭都要踩凳子,到现在亲我只需要踮踮脚。”

男人声音里带着哽咽,“他高考毕业那天,跟我说‘小叔,阿遇长,大,可以,喜欢,你了。’我那时觉得他年轻,十七岁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过是情窦初开的错觉。后来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他守到凌晨秒针刚过十二,然后跑到我房间,眼巴巴地看着我,‘小叔,阿遇,成年,可以,喜欢你,了吗?’”

第一年告白,他说,阿遇可以喜欢你了。

第二年告白,他说,阿遇可以喜欢你了吗?

他连告白这件事,也小心谨慎,仿佛裴应声说拒绝,他就真的不再纠缠,又做回那个乖乖的洋娃娃。

“他一字一顿说的恳切,小心翼翼。直到很久以前,我才知道,原来他喜欢我,比不懂事的年纪更早。”

“不是包养,”男人失神一般,重复着,“不是包养。他一直干干净净,是我心思龌龊,他一直不知道我是抱着怎样的劣性去折磨他。”

“十年,”屏幕里几乎只能听得见男人声音低低的颤抖,“十年,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

“他十年如一日的爱我,像风吹野火的燎原,热烈,又像山涧的泉水,甘甜。哪怕我一如既往地混账,他也只会抿嘴笑:‘小叔,不生气,不生气’。”

“没有人不喜欢他。”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他。”

“他用十年教我什么是爱,而我在第十一年才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