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瓶开始,紧接着是碗,茶壶,几乎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他摔得一干二净,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抗拒。

一片狼藉的房屋里,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再让江安遇摔,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还没完全碎掉的瓦片上面,屈身要去拿的时候,裴应声先他一步,将那些东西一堆接着一堆从窗口丢了出去。

一时间,手上的划痕无数,殷红的血迹透过被刮裂的缝隙渗出来,怕吓着眼前人,他慌忙把手背在身后。看着眼前发怔的江安遇,裴应声猛然意识到自己那时候的动作侮辱性和控制欲有多强。

“阿遇,”裴应声眼见着他站的离自己越来越远,没忍住眼底泛起一层浅红,“小叔小叔没想那样。”

然而江安遇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从兜里拿出手机,像是还没有缓过来,要给宋清沅打电话。

“叔叔,”江安遇站在角落里,眼泪掉个不停,手足无措地对着听筒说:“我,我惹裴,应声生气,他叫医生,过来。我会被,医生,抓走吗?”

他的声音实在太小,像只猫儿一样,几乎不成声,裴应声心口狠狠一疼,他哪里舍得呢。

江安遇把敌我阵营划分的太过清楚,楚河汉界,他和江安遇之间,像是隔着天堑,谁也无法跨越那道鸿沟。

想起他说话的时候,喉口总会带起一些血丝,他每吐一个字,裴应声的喉咙也跟着疼得厉害,好像出血的不是江安遇,是他。

他忽然想起那些年,他总和阿遇说,有事情记得找小叔,可每每江安遇来找他的时候,他总是不耐烦的样子,时间一久,阿遇再也不找他了。

《狼来了》的故事,江安遇已经听得厌倦了。所以他找了一个永远不会挂他电话,永远也不会说‘他很忙’的宋叔叔。

裴应声眼底的嫉妒几乎要烧死他自己,内心的愧疚也几乎淹没他的呼吸。

宋清沅听完江安遇的话以后,开口问他,“小遇现在在哪里?”

江安遇轻轻发着抖,摇着头说不知道,车是肖凌开过来的,他不知道。

“给叔叔一点时间好吗?”

江安遇点头,哑着声应了他一句‘好,那叔叔,快一点’,几乎把所有的希望和信任寄托在宋清沅身上,继而挂了手机,一脸提防地看着裴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