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声像个无理取闹的大人,拦身在江安遇身前,“我让你走了?”
江安遇眼泪干涸在眼角, 眼睫粘黏成一搓一搓的,他绕过裴应声, 继续往前走,“福利院,衣服。”
“那些衣服值几个钱?值得你来回再跑一趟?”
裴应声撩起他衣袖,白嫩的皮肤上, 除过青紫的痕迹, 就是细密的小疹子,被人挠破以后结的伤疤, 应该是劣质衣服摩擦的导致的过敏,“你穿得了那样的衣服?”
“那我,值几个,钱?”
“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不择手段?”
江安遇看着他,语气平淡,神色也平淡,偏偏是这样冷静到极致的态度让裴应声哑口无言。
明明还是熟悉的沙哑嗓音,可裴应声倏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分明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会和他说甜腻腻地说‘要和小叔,做爱’的青年了。
或许很早就不是了。
“我从没想过用钱衡量你。”裴应声倏然哑声。
“是,”江安遇放下被他撩起的衣袖,“你并,不缺,钱。你甚至,可以买,到成千,上百个,‘江安遇’。”
他忍着喉口的酸胀和刺痛,继续说:“不是,没,想过。只,是没,必要,是吗?”
谁会用钱去衡量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呢。
裴应声皱着眉闭口不言,任由着青年一句句往他心口上刺痛着。如今的情形已经和当初大相径庭,顿口无言的人满腹委屈,辨若悬河的人笨口拙舌。
原来在这十年里,一向沉默寡言的江安遇,也在那段罕言寡语的时间里,浑身长满了能要他命的利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