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遇紧紧咬着唇侧的软肉, 计数的指尖微微发着颤,等着裴应声起身,跟他说一句‘阿遇,小叔错了’,哪怕只是嘴上说一说哄哄他呢。
他不想明明不是他的错可还是他先认输,他有太多不体面了。
他以为故意吃海鲜能让裴应声多爱爱他,于是用自己半条命换了裴应声几天的施舍,然后又乖巧到极致,却换来裴应声的一句‘他聪明,年纪小也懂分寸’。
“裴哥,”刚才开口的那人有些看不下去,“你要不哄一哄吧?在这挺不好的。”
裴应声随手把酒杯丢在地上,‘砰’的一声碎的四分五裂,那人迅速闭嘴。然后他终于坐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以一种审视的方式看着江安遇。
江安遇太熟悉他这样的动作,裴应声在不耐烦。
直到终于绷不住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一开始是小声地哭,肩膀小幅度地抖着,然后对上裴应声冷漠的神色,终于开始抽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狼狈在他眼前循环播放,现在也狼狈,他遇见裴应声,总是有数不完的狼狈和委屈。
他好好爱过裴应声,给过裴应声数不清的机会。
十年有多长,江安遇想,还是有些短,十年时间,裴应声还是没有爱上他,也可能裴应声根本没有心。
紧紧攥着的拳头骤然松开。
江安遇转身离开那一刻,裴应声神色有一瞬间的崩裂,撑在膝盖上的手肘忍不住绷紧,他刚才应该站起来抱着他说一句‘小叔错了’,可是他那会儿在想什么。
裴应声紧紧皱着眉,回想着刚才江安遇哭的太难过,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放纵情绪的江安遇,于是一时间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他的印象里,他不用多说几句话,江安遇就会自己走过来抱着他,然后说‘小叔,阿遇错了’。
江安遇沿着原路返回,忽然听到角落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下意识抹了一把眼泪,退几步缩在墙角把自己藏起来,又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太狼狈。等这些人走了,然后他再过去。
“这钢琴为什么要钉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