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宜最近阴雨连绵,易时在两天前已经通知过警方,庞刀子会回来看望病重的母亲,直到今日清晨,他在龟背山附近见到一人,正和村民打听附近的布控情况。
爆炸案在南宜市造成的轰动不小,本就成为群众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更别提和嫌疑人相识的村民,有人来递根烟,马上就像打开话匣子似的,收都收不住。
哪怕背対着易时,从身高、体型和声音,他还是一下判断出这是老熟人,林二德。易时只知道赵成虎会来,没想到林二德也一起来了,做这种外出打探的工作,赵成虎被抓之后也没有把他供出来,果真是“义薄云天”,帮秃老鬼那帮人瞒得好好的。
“……庞能水那个老娘真可怜,儿子作下这么大的纰漏,她走也走得不安心。”
林二德把手里半包烟都递过去:“他老娘真不行啦?”
村民认识庞能水的舅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林二德点点头,在小店里新拿一包软中,塞到村民手里,把他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易时在远处冷眼旁观,目睹村民喜滋滋把烟揣进怀里,此时此刻笑得眼睛都没了,绝対料不到明天会因为贪这么一点小便宜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林二德打点结束,沿大路下山,易时刚好冒出来,擦肩而过时故意撞上。他没有道歉,偏着头一言不发,林二德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高高瘦瘦,一身黑衣捂得严严实实,那双眼睛冷冰冰,视线像两条毒蛇,在対他丝丝吐信。
看什么?林二德背后丝丝发凉,低声骂一句“神经病”,甩开步子往山下走。
第二天,11月21日,正常时间线的自己正在排兵布阵,准备抓赵成虎。而此刻的易时像个闲人,在时光荏苒咖啡馆里找了个靠门的位置,等待林壑予的到来。
一切都在顺应命运的发展,他把刚刚恢复记忆的林壑予带到自己的世界里,两人去一趟海靖,在那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林壑予问起回到10月21日,会陪他做什么,易时垂下睫毛,陷入挣扎中。
他在思索是否应该告诉林壑予关于盛国宁的一切,好让他提前防备。但是盛国宁那天和他対峙时……身上是带着枪的。
被推下水和被枪打下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易时经历过这种痛苦,不想让林壑予尝试。哪怕林壑予是在长隆花苑里和盛国宁摊牌,按照他们俩点背到家的运气,恐怕也是发生新的意外,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一旦会危及到林壑予的性命,易时都会仔细斟酌,做出最稳妥的决定。还是让林壑予自己去经历吧,如果能改变的话,皆大欢喜,不能改变的话,下次汇合再想办法。
12月5日,林壑予童年的日记里依旧有陈书伍的车祸记录,易时轻声叹气,只是再度失败而已,心底反而无法掀起波澜了。
这就是注定的命运。
这行字只在脑海里出现短短几秒,易时立即将它甩开,让自己清醒一点。想认命的话,早就该放弃抵抗了,现在才屈服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他和林壑予都不是躺平的性格,因为彼此都很清楚,唯有改变现有的崎岖循环,才有可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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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8,14:12,南成安山公墓]
易时翻开泛黄的记录册,找到北区15排10号墓穴的登记记录,问:“当时是谁来购买这块墓地的?”
“这谁能记得啊,”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快贴到本子上,“我看看啊……二十年前的事了,真想不起来了。”
“那就麻烦您把购地合同找出来。”易时指着购买人那一处的空白,“别告诉我没有,如果购买人不存在,管理费向谁收?您自己贴吗?”
管理员沉默数秒,站起来走到木柜前面,拉开抽屉翻找。不一会儿找出一本同样老旧的档案本,还是厚厚一叠用线装订起来的,捧在手里翻阅。
易时耐心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管理员走过来,把档案本放在桌上:“可算找到了。你不提我还想起来管理费的事儿,当年就一次□□了三十年的,□□复印件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