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睡得并不安稳,梦境内容杂乱,经历过的案件像是在脑海里放幻灯片,幼年和成年时期的记忆交织混乱,还有一些多出来的幻想,搅得脑壳胀痛。
他最怕的就是林壑予的死亡,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经常会梦见林壑予以各种方式倒在眼前,而他无能为力站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抱歉,我恐怕……不能带你回去了。”
易时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猛然睁眼。他立即坐起来,环顾一圈,又从口袋里把硬币拿出来,看见相反的图案和文字,松一口气,重新倒回枕头上。
太折磨人了。易时捂着额,这种噩梦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六点刚过,林壑予准时准点起来,洗漱过后把毛巾挂好,回头看见易时走进来。他脸色苍白,眉眼低垂,周身低气压围绕,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不知是起床气发作还是遇到困难了。
易时拧开水龙头,接一捧水脸埋进去,狠狠搓几下。林壑予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做噩梦了。”
原来是在为莫须有的梦闹情绪。林壑予浅浅松口气:“梦是释放压力的主要途径,醒了就别多想。今天买瓶牛奶回来,你晚上喝掉早点睡。”
易时抬起胳膊,随意用衣袖把脸上的水擦掉。林壑予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莫明有些难受,便拍了拍他的肩头:“现在还早,你再去睡会儿。早餐帮你带回来,想吃什么?”
易时忽然转身,猝不及防地抱住林壑予。
他的手臂松松环在腰部,脸贴着肩头,透过薄薄衣衫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才渐渐心安。林壑予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尴尬地摆在空中:“哎,易时……”
“让我抱一会儿。”
林壑予不再多话,手臂在空中僵持一分多钟,试探着缓缓落下,回抱怀里瘦削的身体。
“我总是梦见你在我面前出事,很害怕。”易时闭着眼,低声说,“你要是能一直平平安安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怎么会,那是做梦。”林壑予笑了笑,“我进入警队到现在,没受过大伤,自保能力还是可以的。”
易时解释不清这其中的缘由,便点点头。他靠着林壑予,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和家里的洗衣液味道相似,是林知芝常买的牌子,每次洗完都会留香很久。
“呃、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有点窄。”林壑予怕易时误会,又说,“到客厅再继续。”
易时轻轻一笑,松开手主动拉开距离:“继续什么啊?”
“……”
“你被我这样接触,反感吗?”
林壑予摇头,反感的话早就铁面无情地推开了。真是奇怪,他笔直了三十多年,怎么易时一出现,就有点打弯的迹象?
肯定是这个陌生朋友太撩了。
金秋十月,正值螃蟹肥美的时节,林壑予很应景地拎了一袋子大闸蟹、咸鸭蛋还有两个大石榴回来。大闸蟹是原茂秋给的,咸鸭蛋和石榴是单位发的。易时拿起摆台上的挂历,疑惑地问:“过节的礼品现在才发?”
“……国庆之前发的。”直到今天原茂秋拎着大闸蟹问林壑予要不要,他才想起柜子里还摆着中秋节的礼品没带回去。
易时也能理解,毕竟他对这方面记忆力也堪忧。每年除了节礼还会发超市卡、礼品券,往往找东西时抽屉一拉开,随手就能翻好几张来。
螃蟹都用草绳捆好了,林壑予拿着刷子简单刷一遍,开火上锅蒸。他拆了几个真空包装的咸鸭蛋,看见易时在摆弄石榴,问:“想吃吗?”
“还好。”
林壑予切开石榴,没想到摆了十几天还挺新鲜的。他耐心仔细地把石榴籽挖出来,不一会儿堆了一碗,易时在旁边看着:“经常弄给知芝吃吗?”
“嗯,她喜欢吃水果,又懒得弄,就知道往家里买,撒娇求我弄。”
“怎么撒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