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20:31,海靖市南燕春府]
客厅的地板上铺着厚垫子,易时躺在上面,刚刚戚闻渔给他推了一针麻药,整条胳膊都失去知觉,任由他用锋利的手术刀划开肌肉。
局麻状态下,易时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的,为了光线充足,除了客厅的吸顶灯亮度开到最大,旁边还有戚闻渔自带的便携式无影灯,led强光刺得双眼一阵阵不适。
原先并没有躺下,伤口在四肢,完全可以坐着进行。都怪戚闻渔毛病多,他一向都是在停尸台作业,动刀对象换成坐姿,总觉得无法下手。后来易时躺下,再闭上眼,戚法医立即进入状态,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喻樰在一旁打下手,帮他递手术刀和药品,不一会儿,传来“叮”一声脆响,易时睁开眼,扭头便看见一颗染血的金属弹头放在托盘里。
喻樰夹起来看了看:“92/式,打伤你的是自己人?”
“……海靖的。”易时声音很轻,不愿回想起当时对上林壑予的场景。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他,尽管了解这是命运的作弄,心里还是埋下一个解不开的结。
喻樰没有追问下去,显然是明了这个“海靖”在哪个世界。不明状况的戚闻渔认真提议,把弹头带回去查膛线,排查两地的枪支,被喻樰打断,催促赶紧清创止血包扎。
戚闻渔连连点头,正经没一分钟,又笑道:“阿樰,你说要是别人看见,会不会认为我们在毁尸灭迹?”
易时:“……”
“真的像啊,你看他躺这儿,我俩满手鲜血,旁边还有刀子,对面要是有个架着望远镜的邻居就热闹了。”
喻樰推了推眼镜,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易时闭了闭眼,脑子里晃过戚闻渔二十岁的青涩模样,实在想不透风度翩翩的少年是如何变成槽点满满的大叔的。
“幸好位置不深,我这个半吊子也能当主刀医生。刚刚清创没见着游离碎烂的小骨片,不过你这情况多半是有骨折发生的,回去之后得赶紧去医院彻底检查。”戚闻渔摘下口罩脱掉手套,“好了,你先等麻药过去,过会儿再活动。”
肩膀已经用纱布包扎好,喻樰扶着易时坐起来,喂他吃了两片消炎药。地上一团糟,带血的手术刀还丢在盘子里,戚闻渔居然就把外卖拿过来了,拆开之后感叹:“好香,阿樰你快点来尝一口。”
喻樰微笑,语气极其温和:“不了吧,我胃口没你那么好,吃不下。”
戚闻渔茫然,视线扫到一片狼藉的地面,才想起来还没打扫战场。这也不能怪他,在局里经常摘了手套就吃饭,吃完了拿起刀子继续干,多年下来锤炼得百毒不侵,对着尸体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
他赶紧拿个袋子把那些影响食欲的东西都给丢进去,手术刀也洗干净,喻樰挨着易时嘘寒问暖,他有点吃味:媳妇儿怎么对这小子这么好?
饭后,戚闻渔给派去买日用品,他一走,喻樰立即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易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所以——你是不小心进入那边的绑架案了?”喻樰总觉得怪异,“可是林壑予给的资料里,你完全没有出现过。”
“嗯,我是以女老师的身份混在里面的,没人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我中途离开,人质里依旧是两位老师,和既定事实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