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镜像拼图 猫茶海狸 3269 字 2022-11-23

“我带他去后面。”男人捞着腿弯将沉睡的美人抱起,似乎能看穿少年的内心,笑道,“不必对林家村的敌意那么大,入不入族谱都对你的生活没有影响。”

少年怔住:“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姓林。”

偌大的议事堂空旷寂寥,少年抱着臂,盯着跳跃的火光发呆。片刻后,男人回来了,居然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衬衫牛仔裤,手里拿着的那一堆不断往下滴水,一起担在火堆旁边烘干。

少年用余光打量着他,是个生面孔,在林家村的这段时间不曾见过。刚刚进来也没见他手里有拿任何东西,衣服又是怎么换的?

真是谜一样的男人。

不知过去多久,屋外的大雨终于渐渐转小,顺着屋檐淅淅沥沥落下。少年熬不过困意,蜷在干草堆上打瞌睡,朦胧间看见男人走出那两扇对开的大门,离开旧祠堂。

时间随着夜色静静流淌,烧了一夜的篝火残存着微弱的火光,少年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抬头一看,雨停了,天色蒙蒙亮,依旧沉积着大片乌云。

他四处张望,男人还没回来,想了想又拐去后院,推开一扇扇门。旧祠堂废弃多年,每一间打开都是灰尘满面,霉味扑鼻而来。直到倒数第三间,门一推开,淡幽清远的檀香味飘出,还有一片光裸的莹白脊背映入眼帘,两片单薄的肩头弯出尖锐的弧度。

一瞬间,少年耳根涨红,匆匆转身回避:“对……对不起!”

易时的双手还撑在t恤的袖子里,听见开门的动静,下意识以为是林壑予,回过头才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熟悉身影。

“是你?”

少年点点头,磕磕巴巴开口:“你、你先换,我走了!”

?易时茫然,大家性别相同,换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回避的。

少年规规矩矩坐在议事堂里,心跳还未平复,咚咚咚砸着胸口。他把自己的狼狈归咎于不小心冒犯到女性,结果等到易时走出来,又彻底呆住。

“怎么了?”易时摸一把右脸,“有东西?”

少年愣愣摇头,视线集中在一马平川的胸部:“……你是男的?”

“嗯,之前是特殊情况。”易时看见自己那身女装被挂在一旁,经过一夜的烘烤还未干透,他也不想再穿回去了。

少年用余光悄悄打量,明明是白衣黑裤,极简的装扮在他身上却流露出不俗的俊秀感。人靠衣装不假,不过当穿衣的人太过出色时,那么衣服就得靠着人的气质来提档了。

原来真的是男人,难怪昨晚再见到他的感觉有点怪异,棕色长发忽然变成黑色短发,巾帼侠女也变成七尺男儿了。

“他呢?”

“出去了,还没回来。”少年从口袋里摸出几个松果,递过去,“你饿吗?要不要吃一点?”

看见松果,易时才想起来害人家白爬那么高的树了。他弯起唇角,略感抱歉:“当时情况紧急,顺手就用了,有机会的话我会摘一筐补偿你。”

“不用了。那些冒出来的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易时的眉头蹙了下,他不想解释其中的原由,知道的越多被牵扯进来的可能性越大。昨晚会突如其来对光头动手,也是想让少年赶紧离开而已,没料到今天一睁眼又遇到了。

幸好少年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甚至有些沉默寡言,易时不想说,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深山的清晨寒冷又潮湿,一夜大雨,山里云雾缭绕,与布满钢筋水泥的喧嚣城市相比,这里肃杀冷清,鸟叫虫鸣偶尔能闻得一两声,长青的叶子挂着白霜,绿也绿得凄苦沧桑。

火堆还未熄灭,易时拿起一把干草,又重新添了柴,木棍拨动几下,火势渐渐旺盛起来。

他穿的是长袖t恤,袖口折到手肘处,暴露出右臂的大面积伤疤,一条条肉色的蜈蚣蜿蜒扭曲着依附在瓷白的皮肤上,硬生生破坏了一件艺术品。

易时注意到少年的视线,淡淡问:“吓到你了?”

少年摇摇头,黑眸里满溢着好奇感。易时连头也没回,缓缓开口:“火灾,烧的,从小就有了,太严重了去不掉。”

“很疼吧?”

“太久了,我不记得了,也许当时很疼吧。”易时看了看右臂,“无所谓,也不妨碍行动。”

“唔……是这样。”少年吭着头,“你很厉害。”

他这样埋着头,在火焰上方颤抖的空气中,五官又模糊了些。易时每次看见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他主动拉近距离,想将少年的眉眼看得更仔细些,黑眸一瞬不瞬紧盯着对方,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已经害得少年心慌意乱。

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初见时认错他的性别,摘下假发之后却也没有任何违和感。他的精致已经到了忽略性别的程度,甚至连胳膊上恐怖的伤疤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陈旧的朱红大门又吱吱呀呀叫起来,他们同时抬头,林壑予终于回来了。

他的手里居然还拎着早点,袋子上的图案很熟悉,来自林家村村口的那家包子铺。少年粗粗算了下从这里到林家村的时间,一来一回的话,和他的深夜离开倒是能对得上。

而易时早就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林壑予伸手摸一把柔软的黑发:“看来睡得不错,精神好很多。”

易时下意识握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知道你在这里,就来了。”林壑予反握住冰冷的指尖,包在手心里,“怎么穿这么少?给你准备的衣服里有外套。”

外套是有的,和t恤摆在一起放在桌上,只不过他没觉得冷,不想穿而已。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裸着身体窝在睡袋里,睡袋是羽绒的,保暖性很好,也让疲惫多日的他终于拥有一个安静舒适的夜晚。

毋庸置疑,是林壑予帮他换下湿透的衣服,易时的耳尖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了。

林壑予从容地牵着易时回到议事堂,把装早点的袋子打开,先吃点东西。对面的少年老实坐着,五脏庙不争气地发出抗议,林壑予递过去尚有余温的肉包:“怎么还没回去?今天不是周末。”

少年啃一口包子,闷闷回答:“我不想回去。”

“学习是你的义务,而且一夜未归,妈妈也会担心。”

可能是吃人嘴短,他不情不愿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