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弦哭笑不得,自然没有收下这只“小动物”,等人走后才说道:“你……你弄得我眼泪都白流了。”
有一次,两人一起去放河灯。
她将愿望写在河灯之上,将河灯放进了水中。
复沧看见她的愿望——父亲平安顺遂,旁边的笨蛋聪明一点。
复沧反应了很久,才知道这个笨蛋指的是他。
她放下河灯,让复沧也写一个。
复沧自己就是神,神是不能有愿望的。
但是思弦坚持让他写,最后复沧写道:“我不是笨蛋。”
思弦笑了很久,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她说:“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这个剧本演了很久,以至于到了后来,两人都有些忘了剧本的进度。
直到有一天,两人在游玩的时候剧本掉了出来。
复沧捡起,将剧本一页页翻过去,问她:“我们演到哪里了。”
思弦愣了一下,然后凑了过来和他一起翻剧本,很快翻到了最后。
前面的剧本内容早就结束了,只剩下最后她心灰意冷离开。
思弦说:“剧本是可以改的。”
复沧疑惑问道:“为什么要改?”
她的眼眶似乎红了,她转过头去,“那我明天就走。”
复沧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不能真切弄明白自己是哪里错了。
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尤其不喜欢她掉眼泪。
他本想花更多时间去明白,但是,那天回去之后他便接到了任务,有蛮荒兽出现在南荒,已经吃了很多人,而且破坏力极大,他必须赶去处理。
离别来得十分突然。
思弦一大早起来便看到复沧等在门外,他说,他要走了。
思弦怔住了,紧接着,她的眼眶再度红了。
她昨晚回去后想了很久,她不想让他离开。她想说明白,不想以后留下遗憾,她甚至好好组织了语言,想要挽留他。
可是对上复沧清冷的目光和离别的话,组织好的语言一下子便被击得粉碎。
他陪她演了一场戏,到头来,曲终人散,只有她一个人入戏了。
她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复沧没有回答,他本不应该在凡间留得太久,也不应该和人纠葛太深,这样对两人都不好。
复沧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
思弦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多少离别的伤感,思弦感觉很挫败。
她知道,他是真的要离开了。说出这个愿望,他俩从此就再也没有了关系。
她摇了下头,红着眼睛说道:“我还没想好,下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复沧点头,他答应了。
蛮荒兽的事情容不得耽搁,和思弦告别后他便立刻启程,离开了这里。
他在南荒呆了很久,蛮荒兽数量很多,是从天地崩裂的缝隙里产生的巨兽,肉身强大,呼吸间还会吸收灵气,吐出瘴气。
这种瘴气是一种腐蚀性气体,被瘴气碰到的地方花草枯萎,虫鱼腐烂,不把他们全部找出来杀掉,整个南荒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一片死地。
复沧一走便走了很多年。
除了杀蛮荒兽,毁去瘴气,用神力让万物复苏,复沧还要修补南荒出现的裂缝。
裂缝一日不修好,蛮荒兽就会源源不断涌出来,根本杀不完。
然而,裂缝并不好修补,曾经也出现过,每次都得合众神之力。而这次接到任务前往南荒的却只有复沧一个神族。
等他回到神域,已经是多年之后。
这些年,他时常会想起思弦。
自从南荒出现蛮荒兽,能动的生灵已经全部外出逃命,只剩下复沧和蛮荒兽。他早习惯这样的生活,但是却忍不住会去想她。
他的世界里原本白茫茫一片,只有在凡间的那段时光像是鲜艳的色彩落在了白色的画板之上,绚丽而又灿烂,引人追逐留恋。
他想起自己答应她的愿望,决定去找她。
离开之前,他的视线落在了万物镜上。
他是第一次,想用万物镜去看一个人的未来。如果未来她有劫难,他便帮她化解,就当是他的答谢。
他伸手,神力落在了万物镜上,镜子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眉目清冷,仿佛化不开的高山之雪——思弦的劫难,是复沧自己。
这是复沧怎么也想不到的,然而,万物镜不会出错。
他原本想去找她的想法就此歇了下来。
神和其他种族,本就不该接触太多。
后来,复沧无数次的去过凡间,他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很多和思弦很像的少女,她们同样爱笑,同样喜欢艳丽的衣服,也同样生动鲜明,但是,她们都不是她。
有一次,凡间的七夕节,他去了两人去过的河边,看到思弦一个人在河边放河灯。
周围是热闹的人群,她闭着眼睛,睫毛如羽翼般轻颤,孤独而又脆弱。满河的河灯下,他看到了她写的愿望——希望笨蛋幸福安好。
心脏的位置突然动了一下,无声地,带着点点酸涩,一下一下揪紧他的心脏。
他想,他终于懂得了莫执对那只兔子的执着。
世间有无数的兔子,但那只兔子是唯一的。
眼前有这么多人,只有她是唯一的。
他望着人群里的她,眼里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
陌生的情绪仿佛潮水一般朝心脏的位置涌来,复沧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地改变了。
莫执曾说,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懂。
可是他终究还是碰到了这样一个人,让他想,坠入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墨昀: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记忆消陨,他还是一次一次,喜欢上同一个人。
二更,想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