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许敬月给她擦干净眼泪,塞进被窝里,逼着她去睡觉。
屋里点了安神的茉莉香,她盖着棉被,半缩在母亲怀里,被子下手里还抱着个汤婆子,浑身上下都是舒服暖和的。等到哭够了,困意和倦意便同时向她袭来,眼皮子打了一会儿架,她就自然睡去了。
只是睡去之前,她似乎隐约听到了那只鹦鹉尖锐的叫声,“阿九,阿九……”
冬春交替的时节风雪依旧袭人,年节未完之际,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雪又在十四夜里突然降临,早上醒来,眼前只余一片白茫茫。
晏久初在家里呆了十几日,一步门都没有出,一个外人也没有见,许敬月只对外宣称她染了风寒,每每家里有客到访,她都自觉回到自己院里躲起来。
今日是元宵,众人都在家中忙着自家事情,鲜少会有人上门拜访,晏久初便放心坐在暖意融融的厅里,专心致志看夏侯茵绣小孩儿的衣物。
“这虎头鞋真好玩,居然才顶我半只手,这种精致小巧的东西,绣的花样最是繁杂,嫂嫂一番好手艺,等将来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出生了,肯定有他享受的。”
夏侯茵嘴上噙着笑,手里的动作还在不断,“那阿九是想要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呢?”
“都想要。”晏久初幻想道,“最好生一双龙凤胎,有儿有女,跟京家两姐弟似的,瞧着可好玩了。”
“不过那样嫂嫂又要多遭些罪。”晏久初看着她尚未显怀的肚子,有些心疼。
怀孕是喜事,却也是女子往鬼门关走的事,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痛楚,只有孕妇本人晓得。
夏侯茵见她眼神怜悯,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肚子都还未显怀呢,你这眼睛,怎么就这样看了?”
“嫂嫂。”晏久初握住她的手,“怀孕这么辛苦的事,你一定得叫大哥哥多疼疼你,超级超级疼你才行。”
“放心吧,你哥哥疼着呢。”夏侯茵低声回她,眼里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幸福。
“那就好。”晏久初继续玩着虎头鞋,看着上头的花样,道,“似乎上回看到敏敏也在绣香囊,嫂嫂今日见到敏敏了吗?”
“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夏侯茵笑,“敏敏一早就出去了,跟你许家的二表弟去馥园玩了。”
“去见尚期了?”
晏久初惊喜,这样冷的天,小情侣就是不一样,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出去约会。
“那她做的那个香囊,也是给尚期的吧?”她乐道,“也是,三月份就是春闱,他们元宵过后应当就要回国子监读书了,可得紧着日子去见一面。”
“阿九开春之后也要继续进宫读书吧?”夏侯茵听着听着,也问起她来,“恭王府应该明日就得迁出京城,往后在宫里,也不要怕那些流言蜚语,受了委屈就得回家里来说,家里有人撑腰,必不会叫你白伤心。”
“好,多谢嫂嫂。”
晏久初淡然一笑,同夏侯茵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吃午饭,左右看看厅里没人过来,便奇道:“今日这样冷,大家都出门去了吗?”
“母亲和婶婶似乎一道去了街上,敏敏也不在,你几个哥哥今日逐鹿园有雪仗和冰嬉玩,也早早就去了,父亲和二叔一早就被宣进了宫,不知为何,现在还没回来呢。”
“爹爹一早就被宣进了宫?”晏久初奇怪,“朝廷有何急事吗?”
元宵是公假,几乎所有官员都在放假,而晏伯明和晏仲启一大早突然被召进宫,定是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