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柏兆:?!!
“是我送给阿九的,是我送给阿九的!”
它说什么话都要重复两遍,晏柏兆听了直头疼,想从晏久初手里拿回它,带回去先好好教育一顿。
鬼知道付云归先前都教了它些什么。
只是那只鹦鹉不让,“给阿九,给阿九!我是要给阿九的,我是只能给阿九的!”
它的尖嗓子一直在叫,整个厅里的人听到,不禁都笑了起来。
晏久初尤其笑出了泪花,将鹦鹉拎回到自己身边,“既然如此,我便带着它吧哥哥。”
晏柏兆没多阻拦,“也行,反正是给你解闷的,你便自己拿去吧。”
“谢谢大哥哥!”
晏久初遂拎着这只漂亮的小鹦鹉回了院子。
冬日露天的集市都冷,即便是在屋里,也是没有足够炭火取暖的,晏柏兆如若真是从集市上买的它,那它再马车里呆了再久,也不会太暖和。
可是晏久初回到自己屋里,摸了摸镶金边的笼子。
不是太冷。
而且,虽然只有她是晏柏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是家里还有个小堂妹晏敏初,晏柏兆向来思虑周全,给她买了只鹦鹉怕她无聊,便一定也会给晏敏初买些什么解闷的有趣东西。
可这回似乎没有,虽然也可能是晏敏初不在,东西还没拿出来,但怎么想那东西都不会比她这只鹦鹉有趣,所以其中一定有鬼。
这鹦鹉怕不是晏柏兆在集市上买的,而可能是付云归送给她的。
刚刚那鹦鹉怎么说的来着?
她试着又逗了一下,“你是谁送给阿九的?”
“是我,是我送给阿九的!”
“是我送给阿九的!”
鹦鹉有模有样学着人说话,却始终说不出这人是谁。
晏久初心下有数,将它放在桌子上,盯着它瞧了会儿,微微有些惆怅。
“阿九要开心,阿九要开心!”
这鹦鹉仿佛成了精似的,见她久不说话,便自己又说了这么些话。
晏久初无奈地鼻孔里出气,问它:“你的主人是谁?”
“我的主人是阿九,是阿九!”
“真会讨巧。”
晏久初笑笑,又逗了一会儿,便叫冬藤进来把它拎了下去,好生照料,自己则慢慢趴在桌子上失神。
失神失神着便睡着了,她稀里糊涂梦到很多东西,很多都是关于付云归。
她梦到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最初那几年对付云归的悸动尤其大,是一见到他心脏就会扑通扑通狂跳的程度,谁能想,如今,这竟成了她绕不开的噩梦。
“我好喜欢世子哥哥啊。”梦里的她依旧蹲在王府的小院里,捧着嫩白小脸,“世子哥哥长大以后就娶我,好不好?”
见他不答,便又问:“世子哥哥看我今天好看吗?我是不是跟你穿的颜色正好相反?你是黑的我是白的,我们这个叫情侣装,你知道吗?”
她知道他偏爱的几样颜色,便心里打着小九九,去王府玩的那一日,特地央着许敬月要穿白色的衣服,碰碰运气。
她的运气很好,付云归那一日当真穿了黑色的衣服。
所以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笑得格外开心,还跟他说,这是互相喜欢的人才会一起穿的衣服。
付云归却指了指一旁的付照,道:“清之穿的也是黑色。”
“可我不要跟清之哥哥一起诶,我只想跟世子哥哥一起,清之哥哥,你去换个衣服好不好?”她拧着浅浅淡淡的秀气小眉毛,无理取闹道。
跟付云归不同,付照从小就是个开朗的小太阳,估计他当时也是想取笑他哥和她,还真就听她的话,去换了一套衣服。
然后她一转头,可以清晰地看见付云归满头的黑线。
可她熟视无睹,依旧天不怕地不怕地缠着他。
“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你看看我吗?我叫你阿辞吧,阿辞哥哥,阿辞哥哥……”
……
当真是以前的执念太深,才会到如今都难以忘怀,晏久初缓缓睁开眼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骨子里的这种执念,所以当初不明真相的时候,她选择为所谓的“原主”报复他的方式,居然是想要他爱上自己,多么幼稚,愚蠢到可怕。
现在付云归缠着她不放,是她在自食其果。
孩童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她耳边,她一遍遍听着,眼角终于缓缓滑下一行清泪,顺着侧脸的方向,落到耳边。
那是给愚蠢的自己,亦是给如今的付云归。
日子平平静静一直到除夕,她和晏敏初自梅园回来后,都未有再出过家门。
听晏柏兆说,恭王府的事皇帝打算留到年后再处置,将那一家贬到岳阳那一块去,圣旨虽还未颁布,但晏家早就将他们绑架劫人一事告诉了许家长辈,许家两个老人态度强硬,是绝不允许家里娶进这样的儿媳妇。
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再听到周氏给出的晏家和周家联合的筹码,郑氏拖了两天便松了口,点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按约定,春闱过后许家就会上门来提亲,先将两个人的亲事定下来。
本该终于高兴了,可郑氏年前最后一次上门来时,却还说了另一件事:“既然尚期和敏敏都定下了,那三妹妹你看,阿九和尚宁这俩孩子……”
她私心,既然没有王府了,那晏家这两个,她都想要。
毕竟晏敏初只是二房的孩子,晏久初才是忠义侯府正经传承的血脉。
自古以来,立嫡立长,这忠义侯府每个孩子都是嫡出的,虽还未立世子,但照目前情形来看,想也能想到,往后的爵位,是非晏柏兆莫属。
而晏久初才是晏柏兆同父同母血脉最亲的亲妹妹。
把她弄到家里来,才能保证她二房日后从许家分家之后,还能与侯府有密切的关系。
当时她说这些,晏久初就躲在屏风后头听,等到人走后,许敬月才把她叫出去,问她怎么看。
她听到了许敬月方才的回答,对待郑氏此番的遐想,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地打太极。
她轻轻叹一口气,许尚宁不差,她知道,读书好,家在京城,脾气又不错,长的也挺白净秀气,但凡他不姓许,她其实都愿意先去相处试试。
她不是非付云归不可,有好的对象她也愿意尝试,看看喜不喜欢,万一真能合得来,她干嘛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许尚宁是她表弟啊!
虽然这是古代,可她受过现代教育,许尚宁他爹和许敬月是亲兄妹,这哪里能行,以后生个孩子万一有什么问题,那真是哭都哭不过来。
所以她沉心静气道:“三表弟很好,但是我不想要嫁给他。”
许敬月大抵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并未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再没有人提过这事。
除夕的时候,外头有放烟花爆竹,她被几个哥哥带着在家门口看,傍晚的天空闪闪亮亮,明明灭灭,一团又一团的焰火燃照半空,带来一年一度最盛大的仪式。
如果不是怕人挤人,她其实还想去永定河畔看看。
听说那里有一年当中最热闹的盛会,即便是冬夜也挡不住许多人家想要阖家一起上街玩乐的心情,好吃的好玩的,只管叫人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那人挤人的跟中秋无甚区别,没什么好看,五妹妹,明日哥哥带你去庙会潇洒。”
大年初一逛庙会,是这里的习俗,等到自家门口扎过爆竹之后,晏柏松便往她兜里塞了两个红包,笑嘻嘻地推她进了家门。
家里长辈正都笑等在厅里打算发红包,吃年夜饭。
红包收的最多的便是晏久初和晏敏初,两人从每个人跟前都绕过去,一圈下来,兜里尽是鼓鼓囊囊一大袋,今年夏侯茵进门,还比往年又多了一份。
“阿九今年要拿这些压岁钱做什么呢?”她老爹晏伯明逗她道。
晏久初很是会说:“去给爹爹买最好喝的黄山毛峰!”
“哈哈哈哈!”晏伯明果然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脑袋,“最好的黄山毛峰都在宫里头,你可买不着哟。”
“那就买第二好的。”晏久初退而求其次,“再给娘亲买最好的阿胶和燕窝。”
“好好好,你的钱,你自己拿着用就好。”许敬月刮刮她的鼻子,刚才说到黄山毛峰的时候,可把她吓了吓。
晏伯明大大咧咧没反应,还跟她说什么宫里头的东西,当初付云归送上门的,可不就是宫里头的黄山毛峰吗?
一想到这她就来气。
幸好全家人只有她在意到了这个。
小事不提也罢,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个团圆饭,只是晏柏竹还在幽州领兵,回不来,只能寄回来几封家书,问候到每一个人。
大年初一逛庙会,晏久初时隔多日之后终于正经出了趟门,被许敬月拾掇地很是像样,双丫髻加上披散的尾发,左右分别簪两只金钗,要是再胖两圈,看上去就真跟可可爱爱的年画娃娃无异了。
庙会自然是人山人海的热闹,晏久初跟着自家母亲兄嫂,在人群的裹挟下,一路往灵泉山上去。
灵泉山上灵泉寺,灵泉寺里头最灵验的,便是送子观音。
晏柏兆和夏侯茵这对小夫妻过了山门,也不掩饰,跟许敬月请示去了那边,晏久初跟着许敬月和晏柏松,听许敬月道:“我们不急,我们先去给家里人求个平安。”
“晏侯夫人,阿九。”
几人正挤在人群中向前,却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唤了他们两声。
晏久初一顿,想起来,这似乎是大长公主的声音。
定遥大长公主面色喜庆,带着两个儿子过来,到他们跟前,“许夫人,久未见面,侯府近来可好?阿九近来可好?”
大长公主也需要要人挤人的山上来烧香拜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