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柏兆这日亲自把晏久初送回院里,语重心长地同她保证,日后都不会再叫付云归跟她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触了,同时,也不许她再主动去找他。
晏久初巴不得。
忙不迭点过头之后,她觉得浑身都舒爽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先前还在烦该怎么叫付云归往后都不再来教她写字,这下好了,晏柏兆出手了,她再也不用烦了。
付云归那个狗男人,瞧着倒是真喜欢上她了,晏久初想,凭她多年狗血偶像剧和小说的套路看下来,爱而不得之后,他还会想办法把自己追到手。
笑死,可她又不是傻白甜女主,那样随时随地带着把刀,随时能一手把她掐死的人,她究竟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是嫌命太长了吗?想要自寻死路吗?
现在想想,当初原小说里形容付云归的词其实也没用错,张弛有度,雷霆手段。
晏柏兆已经算是他难得的好友了吧?原主是晏柏兆的亲妹妹,他照样可以对她那么残忍,而她不过设计让他喜欢上了她一段时间,比得过他和晏柏兆十几年的交情吗?如果到时候他又发现需要把她置于死地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吧?
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
现在能说喜欢,只是因为尚未触及到真正利害相关。
她往后只想好好呆在这侯府,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至于付云归,设计让他爱而不得难受一段时间已经够了,如果原主还不满意,她也只有到时候到地底下了再跟她赔罪,陪她一起去索他的命。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晚,她似乎梦见了原主小时候。
原主小时候简直就是长大后的缩小版,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走起路来一颤一颤,摇摇摆摆的。
“……这个字怎么念啊,阿九知道吗?”
是年轻时候的许敬月抱起她在怀里,指着晏柏兆的课本给她看。
“这个是久……”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摇着脑袋好机智的样子。
“那这个呢?”许敬月又把她的小手移到下面一个字。
“这个念……念……初!”
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想起这一个字,尾音拖的长长的,说话十分响亮。
红扑扑的小脸在回答上来问题之后,仰起来看着许敬月嘻嘻地笑,似乎想求表扬。
“阿九真棒!”许敬月抱紧她蹭了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么小就能识得这么多的字,可别是个小天才呢。”
坐在许敬月身边,一起逗她玩的是大舅母梁氏,只听她夸奖道:“我瞧尚期跟阿九就差了一两个月,识字的本事还没有阿九一半厉害呢。”
许敬月连忙制止了她,“嫂嫂这说的是什么话,叫人听了可不好。”
“害,若是一般厉害我也就不比较了,但妹妹就真没察觉,阿九的聪慧可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将来恐怕是个女状元的命呢。”
梁氏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水分在,原来原主小时候这么聪明吗?
晏久初从上帝视角看着一切,见许敬月笑着将她掂了掂,戳着她娇嫩的小脸蛋玩。
“女状元什么的哪里好祈求,我只盼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做个快快乐乐的孩子。”
后来,晏伯明回来了,又大笑着把她抱了过去,故意拿他下巴处的青茬胡子刺她,“小阿九今日乖不乖?有没有想爹爹?”
“想,好想爹爹,爹爹背我玩!”晏久初拍拍他的下巴,小脚丫熟练地踩在晏伯明的肩膀上,借着他的高度,看到了平日里不一样的风景。
再后来,几个哥哥也都上完课过来了,争先恐后相继来逗弄她。她就好似个团宠娃娃,坐在最中间,雨露均沾,不论是谁找她玩,她都乐的呵呵笑,拍着手给他们撑场面。
伴随着家人们一阵阵笑声,画面逐渐从清晰变得模糊,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后倒退去,时间的发条被人拨快不知多少倍,再一眨眼,就是林子里。
她被绑架,马车外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杀戮声,她窝在马车里,泪流满面,瑟瑟发抖。
直到外头传来最后一声尖叫,马蹄嘶鸣声划破天际,浓烈的血沫喷洒在马车壁上,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掀开帘子,将她抱了出去。
“怎么样?”另外一个黑衣人在问。
“还好,应该只是受了惊。”抱着她的黑衣人看了眼她怯生生的小脸,回答道。
“世子在那边等我们。”
“走。”
而后黑衣人便带着她看到了付云归。
绝处逢生之际,她以为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世子哥哥是来救她的。
可原来,他只是在悬崖边捞了她一把,继而把她抛入更可怕的深渊。
“世子哥哥。”她哭着喊着,以为付云归会来抱自己。
可他没有,他只是冷漠地在她面前杀了人,匕首从那人脖颈抽出的时候,溅出好大一滩血,有几滴温热,落到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