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初不是没想过直接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说出来会不太好,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她现在不说,将来晏家放出风声,说她几天前就清醒了,落到大长公主的耳朵里,那岂不是她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听她倒苦水吗?
与其到时候叫她发现自己骗她,还不如现在就直白坦荡地告诉她。
虽然,如今的场面是挺难看……
她头一次看到向来端庄的大长公主有如此神情,似乎想叫人把她赶走,却也怕她一走出去就会把她方才口无遮拦的心事一股脑都暴露出去。
所以她苦苦地抓着若荷的手臂。
那位若荷姑姑,倒是比她镇定一些。
“晏五姑娘这是……何时之事?”若荷眼里虽同样装满了吃惊,但好歹还算理智。
“今日早上醒过来便觉得,脑子里跟以往不一样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想起来了,也知道自己该懂事了。”晏久初说起之前跟晏柏兆串好的台词,对着大长公主屈了屈膝,道,“娘亲说想再等我恢复两日,确定没问题了再对外公布,所以适才便没告诉大长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见谅,她怎么能不见谅。
她是一个头脑刚恢复清醒的人,她若与她计较,那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可若不计较……那方才被听去的那些心里话,她又要如何收回?
定遥大长公主现在半分不想再看见晏久初这张脸,可是她还得冷静下来。
她得保证晏久初不会对外乱说那些话。
她缓缓松开若荷的手,站直了身子,看着晏久初的眼睛,道:“既然清醒了,县主便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为了与她拉开距离,有些威慑力,还特地唤了她“县主”的名号,晏久初有些啼笑皆非。
这位大长公主,说她愚蠢吧,她久居深宫多年,又历经三朝,辅佐新帝登基,将两个儿子培养地挺有能力,怎么也不会跟“蠢”字搭上边。
可是说她聪明吧,两个儿子的婚事,目前好像没有一个如她的意,而且她现在这样对待她,带着点恐吓,瞪着眼睛□□裸的威胁,与她美名在外的大儿子那种情状的恐怖比起来,实在不够看的。
这样又笨又聪明的人,叫晏久初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长公主放心,阿九心里有数,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会乱说的。”
晏久初万分诚恳地低头,希望她能赶紧放过自己。
她低着头,也看不见大长公主的表情,只听她悠悠地长呼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便吃点东西再走吧,本宫答应了你母亲,是带你过来休息的,东西都摆在那边亭子里了,你自己去吃吧。”
看来正经历社死的大长公主根本不打算再跟她一起坐下来吃东西了。
晏久初极有眼色,当即应了下来。
“不对。”翠玉镶嵌的鞋面本来已经离开了她俯瞰的视线,走了两步却又回来了,“本宫还答应了她们要照顾好你,你……”
晏久初急忙补充道:“阿九会照顾好自己的。”
谁知道你有没有彻底恢复。
大长公主内心腹诽,觉得还是得派若荷在这里陪着她比较好。
可是,连晏家都不敢保证晏久初的痴傻会不会复发,万一她又在亭子里稀里糊涂地傻了,那她会不会把她刚刚的话都胡说出去?
晏久初方才可是将她的意思一字不差地表述出来了。
不成不成。
大长公主心下一合计,决定还是自己留在这里看着晏久初,以防万一。
许敬月带着她回家后的时间她管不着,可是如今没人管的时候,她一定要死死盯着。
这事关她的百年清誉。
“算了算了,反正旁的事也不急,本宫姑且就在这里陪陪你吧。”她宛如一只高傲的大白鸭,一定要嘴硬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