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你看这风筝够高了吗?”
馥园内,一片金黄的夏菊丛里,云在池游刃有余地把着线,走在鹅软石小道上,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娇俏少女。
晏久初点点头,小跑着上去接过他手里的风筝线,“云哥哥让我来试试吧。”
她小心地从云在池手里接过绞盘和放飞线,望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开始按着他的指示收放风筝。
“对对对,五妹妹,现在起风了,可以再高一些。”
几人大半日的相处比从前十几年的接触总和还多,云在池已经同晏久初还有晏敏初都玩的熟了,便一口一个“五妹妹”,一口一个“六妹妹”地叫着。
“云哥哥,够高了吗?”
晏久初眯着眼,长时间仰着头注视天空,叫她的眼睛有些酸胀发痛,脖子也有些累,脚下逐渐开始不稳。
正巧这时候风大,风吹着风筝往更远更辽阔的天地飞,晏久初一时束手乏力,感觉已经不是她在放风筝,而是风筝在溜她。
云在池瞧出了她的吃力,赶紧提醒她,“够高了够高了,五妹妹别再放线了,把风筝给我吧。”
“好。”晏久初踉跄着步子回头,想往云在池手里递绞盘。
然,这时候的风又大了些,风筝牵得她措不及防又向前走了一步,让她本就不稳的重心更加摇摆。
晃了几下脚步之后,晏久初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手里的绞盘无力掉落,身子开始向后倒去。
“五妹妹!”
云在池好歹是个练家子,这么近的距离接住她,自然不是问题,只是姿势就不容乐观了。
晏久初心有余悸,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敢动。
往下倒的一瞬间,她承认,她的确是怕了,怕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她没办法,她得尽快跟云在池有接触,不然,就照着这个龟速发展,云在池一直把她当跟晏敏初一样的妹妹,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主动提出娶她。
所以她是故意的。
风筝放飞是故意的,往后倒也是故意的。
她也不确定云在池会不会接住自己,她只是在赌罢了。
幸好她赌对了。
她闭着眼有些庆幸,微微颤抖的小脸却叫云在池以为她是害怕。
他将晏久初扶正,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五妹妹别怕,没摔着,没摔着。”
晏久初却很快瘪了嘴,一副立马要哭的表情,扑进云在池的怀里。
“呜呜呜,云哥哥,我好怕啊,我好怕啊!”
云在池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风吹动他的鬓发,少女娇软的身躯躲进他的怀里,淡淡的沁香似乎混合了柑橘桃子和向日葵,随着清风混进他的鼻息。
理智告诉他,晏久初这样扑进他的怀里,很是不妥,被人看到了,于两人名声都不大好;可是感性的知觉告诉他,晏久初是个心智只有六岁的妹妹,他抱着个六岁的妹妹,谁能说一句不妥?谁敢说一句不妥?
角落里的丫鬟奴仆本看到晏久初摔倒的场面,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作势都要赶上来,却不料猛然一下,画面就变了味儿,如今一个个杵在那里,都不知该怎么办。
云在池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落在了晏久初的背上。
“这……不妥吧?”
夏菊园的隔壁是荷花池,中间用镂空的墙体和月洞门隔开,许敬月和成康伯夫人张氏静静站在荷花池这侧,透过规整不一的镂空花型,看到了方才整个过程。
张氏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下意识看了眼许敬月。
见许敬月嘴唇紧抿,眼里透着丝丝凉意,她便知道,这时候的自己不该多话。
晏久初是她的女儿,这个做娘的还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她来说妥不妥的。
只是许敬月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她们一从正门进来,便看到两只风筝在夏菊园上空飞。她们一开始也没想着往那边去,孩子们自有孩子们自己的玩闹,她们无需时刻都拘着他们。
只是眼瞅着临近晌午,两只风筝中有一只落了下来,只剩一只还在飞,许敬月便道想去看看,顺便喊孩子们一道去边上的酒楼用饭。
谁料想,刚过荷花池,夏菊园的门都还没踏进去半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实在尴尬。
那男的她认识,云阳侯家的公子,皇后的亲弟弟,如今任国子监司业的云在池。
这两人抱作一团,谁看了不得愣上一愣。
可是见许敬月的样子,生气归生气,却是没有要上前制止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