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辙此人,父为成康伯。
他是伯爵府正头夫人嫡出的三子,平日里跟晏柏松一样,琴棋书画诗酒花,唯不擅科举。
不过他和晏柏松玩不到一块去。
只因二人艺术审美不和,陈辙热爱水墨笔触的写实山水,晏柏松好天马行空的浮夸。
往往诗会场合相见,是万万不敢有主人家把他们俩安排在一处的。
这俩厮一旦吵起来,那整个诗会都可以不用办了。
当然,两人玩不到一块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晏柏松觉得,陈辙此人,品行不佳。
比如见到美人就是爱,在市井里头随便碰到个样貌美艳的豆腐西施,就非得尾随人家到家门口;又比如,如今尚未成家,家里通房的肚子就已经大到兜不住了。
成康伯夫人近几月是急得焦头烂额,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家儿子通房有孕的消息,在京中权贵人家里头,几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此前付照和留宋一事也曾在京中掀起不少的风波,临安王府的二公子付照,虽贵为大长公主与临安王之子,却位列京中贵女们嫁人的黑名单之首。
如今陈辙这事一出,陈辙便成功挤下付照,成了新一任黑名单榜首。
是以伯爵夫人十分头疼。她该如何给她这混账儿子找个正经人家的贵女做媳妇儿,成了她如今最大的难题。
“要我说,不如就南下看看。”二房妯娌劝她,“江南那一带富裕,做官做的也体面,不少知府县衙都有的是银子,却苦于无门,想方设法想跟京里头攀关系呢。”
成康伯夫人扶额,“可我总想着,若能在京中找到,便是最好,起码两家日后还能相互扶持。江南是好,可未免也太远了些,有什么消息也来不及及时通知,做不到同气连枝。”
“好嫂嫂,如今京中这些个人家,已经由不得咱们挑了,若真想,恐也只能找个庶出的,到时候带出去,还不知道体不体面呢。”
虽说二房夫人说的都是实话,但成康伯夫人一听到这些,还是心里难受的紧。
她攥紧了帕子,压在桌上,孤注一掷般道:“不是还剩了一个吗?”
二房一时不明白她这什么意思,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颇感诧异。
“嫂嫂是说,晏家那个?”
陈辙完全没他娘的那些烦恼,日子照样过,诗酒照样潇洒。
这日七夕鹊桥宴,他通房虽有孕,但他终究还是未成婚,皇后未免得罪人,就把他也邀来了。
他也知道自己近来在京中的名声,也不指望着今日这场合,那些个心高气傲的贵女们能看上自己,他就当是来吃酒看美人的就好了。
可偏偏今日他无心插柳,有人却要栽树。
他刚到望月台,人就往那儿一站,就有姑娘不小心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眼疾手快,赶忙将人扶正。
姑娘的袖摆掠过他的胳膊,举着团扇匆匆向后退了两步,半是含羞半是带怯地看着他,盈盈弯下柳叶眉。
“多谢这位公子。”
陈辙手上还残留着姑娘掠过之后淡淡的余香,是清新淡雅的丁香。
他萦绕在香气间,一时恍惚,凝眸望向眼前人。虽隔着团扇,却依稀可辨其清雅芙蓉之姿色,天生丽质。
他一霎丢了魂,躬身询问,“敢问姑娘,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那姑娘福了一福,“千金不敢当,小女子乃京太傅家表亲,家父任闽州通判,此番到京城游玩,是借了京家姐姐的福气才得以参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