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要陪曼娘的缘故,穿着并不显山露水,只做临安城里寻常富户公子打扮,勒了个竹叶青抹额,端的是风流潇洒。
曼娘却无心关注,她忙着叫人将酒菜摆好,又搭建了木头柱子,在上扎成结彩欢门,旁边再将“恒家酒楼”四字布幌亮出。
这却是无奈之举,原来临安城里酒库游街的路线一般都是定好的,沿途能经过的酒楼自然张灯结彩跟着欢庆。
不在游街路线上的酒楼也不气馁,往往摆几张桌子在路线上,打上自己家招牌,为的也是在人群心里留下个名号。
牧倾酒见曼娘布置得当,这才笑着问她:“可要去旁边茶楼高处?瞧着他们走近了你再下楼也来得及。”
曼娘这才意识到对方一个王爷,居然跟着自己置身于市井闹市,着实不妥,因而忙道:“好。”
茶楼高处果然视野好,牧倾酒定下的这齐楚阁儿伸出一个木制的阳台,正好能瞧见远处的游行队伍。
曼娘远远便见队伍最前头三五个人扶着一个又大又粗的长竹竿,上头挂着个三丈高的幌子,隔得老远隐隐约约看见:“杏花库……高手酒匠,酝造一色上等……酒,呈中第一。1”
后头浩浩荡荡跟着鼓乐手们敲敲打打,而后便是担着酒桶的工匠,八仙道人等。
最后面的队伍却最热闹,穿着销金衫儿戴着珠翠朵玉冠儿的官私行首、欢场女子纷纷跟在后头,有举着古琴的,有捧着龙阮的,还有带花斗鼓儿的。1
这些欢场女子们衣着亮丽,画着时兴妆容,引得那些浪荡少年们追逐不已,还有恩客趁机给自己喜欢的女子做脸,送上花篮,珠翠,或自己骑马跟在队伍壮势,马儿也装扮得银鞍闹妆。
市井的小娘子们也有热闹看,这游行队里还有许多绣着纹身的健儿,露出的脊背精瘦,肌肉虬结,耳边插朵海棠,看一眼就叫小娘子们心跳脸红。
整条街热热闹闹,游行路过各家酒楼都有店家送出各色酒菜,或给路人,或给游行队列,是以这队列时不时便要停一停,诸人分享着吃食,都欢笑畅聊,格外兴奋。
曼娘饶有兴致瞧着这一切。
她原先在临安时因着怕别人说自己是小家碧玉给殷晗昱丢脸,因而格外注重礼仪,这些寻常市井热闹她都未曾见过。
今日看着这热闹只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