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晗昱到了屋外寻了个避风处,放下枕头躺下,而后从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瓷坛。
瓷坛是那个金尊玉贵锦绣堆里长大的大娘子递给他的。
她脸颊被夏日的夕照映照得绯红,咳嗽一声,递给他一个青瓷小坛:“里头是我做焦了的竹叶灸鱼,懒得丢,你且拿去将就吃吧。”
殷晗昱仔细看过,里面的鲚鱼一个都没焦。
每一条都被细细去除了鳞片,切成大小相同的长段,用上好的麻油煎熟后而后用竹叶分隔裹在瓦罐内,散发着淡淡竹叶清香,可见做菜人的用心。
只不过从拿回来他就将那坛子扔在角落,压根儿没注意过那小坛子。
他固然失忆可也知贫富悬殊,曼娘生得美貌出身富庶,如池中摇曳生姿的莲花,两人云泥之别。
可自打上次被曼娘的丫鬟挤兑回来后,他却忍不住每每吃饭时都将那鲚鱼捞出来一个埋在碗底,悄悄远离人群品尝。
鱼块被炸得外酥里嫩,用了不知什么法子做得麻香十足,竹叶清香又将鱼块浸透,几乎能下一大碗饭。
似乎是一个只有他和大娘子才有的秘密。
她是如何知道伙计们的伙食都不好呢?
躺在漫天星光下,莫名得,殷晗昱鬼使神差伸出手,摸了摸那青瓷小坛。
瓷冰冷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激灵。他第一次想到: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能学会做鱼并将鱼块做得这般好吃,应当费了许多功夫吧?
或许是这种莫名的感激让他第一次将那青瓷小坛珍而重之放在了枕边,在它的陪伴下入睡。
只不过他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一名女子背对着他站在梨树下,一袭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