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亦知,朕有诸多不足。诸如桐儿所言,朕明知皇后因后妃之事常不痛快,可亦不能自控,有留恋美色之嫌尤不能改。可这就是朕呐!
朕可俭省,可朕舍不得身边人受苦,朕希望对每个人都好,朕巴望着日日在宫中便可听见宫墙外樊楼上百姓彻夜达旦的饮酒猜拳声。
朕也信,只要朕出自真心,天必有所感,也必能保佑我江山社稷不败,我大宋子民安享太平。”
四爷沉默了,良久良久,这才道:“当然!上天必保佑江山社稷不败,子民安享太平。”
赵祯这才一边掉泪,一边脸上扬起了笑意,“朕昨晚做梦了,梦见一条金龙于朕头顶盘旋。夜半醒来,朕将梦说于皇后听。皇后觉得那是皇嗣要来了……可今晨朕再想,只怕不是!那是太|祖在梦里教训朕了。太|祖说,不可杀士大夫。连士大夫都不杀,又如何能看着赵氏子孙相互残杀呢?
朕解了这个梦之后,便盼着,不拘是皇后还是宫妃,这段时间门不要有孕。因为朕生恶念之下所育之子,因恶而生为恶子,朕怕会危及社稷子民。”
桐桐:“…………”我该说点啥呢?嘴巴几度张合,竟是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赵祯看着四爷,“朕自出生以来,就嫌少出宫。朕又无兄弟,只有过一妹妹,幼年身子不好,送出宫寄养于道观,也未能养成才。朕生来不见生母,小娘娘疼爱,大娘娘严厉……
朕自读书以来,大儒充斥身边,不容朕有一丝一毫不妥。直到你进宫伴读,朕才觉得有了伴儿。你我为叔侄,可在朕心里,你与朕亲如兄弟。既有兄弟之义,又有叔侄之情。朕的至亲不多,你与桐儿皆是。”
四爷点头,“臣知。”
“按说,朕舍不得你们,是真舍不得。你们在,朕就有说话之人,遇事有商量之人。你们能回来,朕欢喜是真的。”
“臣亦知。”
“可朕便是不舍,可还要催你们走。朕怕大娘娘有留你们之心。”赵祯说着,一把攥住四爷的手,“若是大娘娘以小娘娘身体有恙为由,留桐儿侍疾,你们该如何?新婚夫妻,怎耐分离?桐儿常怜皇后,朕便知她若为人|妻,该是何等性情。
加之,她自来刚烈,若因此跟大娘娘起了冲突,朝中非议之声只会更大。因而,比那时不舍,朕还是要说,走吧!越早越好。大娘娘年纪大了,这几年能不回来就别回来。朕信你的为人,亦信桐儿一身侠气傲骨,从不做负人之事。”
桐桐:“……”我……我……我真的是有点无语!你倒是真不用这么真诚。
然后人家说完了,往下一躺,“去吧!今早返回夏州,朕把这一肚子鬼蜮之事掏出来,病就好了一半。这一觉睡下去,也就能睡踏实了。”
四爷起身,看了桐桐一眼,等两人退后一步要行礼告辞的时候,床榻上起了微微的鼾声:人家真的睡着了。
两人都沉默了,啥也没说,从里面退出来了。
皇后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里面,然后拉了桐桐,眼泪又下来了,“这就又要走了?”
桐桐:“……”哭什么呢?隔着屏风你该听见的都听见了,对吧?然后你拉着我,一副依依不舍的。你们这都什么路数呀。
她点点头,“对!得走了。”
皇后就问说,“这几年怕是都见不上了,要常写信……”
好!常写信。
皇后叹气,“你们放心走吧,也别去给太后辞行了。”
无碍!反正不能什么都不说的离开。
刘太后很惊讶,看着桐桐,“你说什么?”
“官家说有人谏言要杀我们,他为此很不安。也怕您强留我,因此叫我们马上离开京都。但是,我再怎么想,都觉得遵旨之前,得先来看看您。要不然,名不正则言不顺,不像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