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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念他可怜,便特意让清竹来照顾他。清竹不愿,赵禅真发烧的迷迷糊糊,听到清竹在门外哭着对住持说:“他并非是我的儿子,为何我要承受不白之冤?”

是啊,庙里人都在笑话她。哪怕她整日焚香礼佛,诵经从未停止,庙里人也说她心不静了。

尝了男人的味儿,心还能静下来吗?

庙里的尼姑,并非全是从小出家的。大部分都是逃灾的女人,失去了男人和孩子,万念俱灰,被庙里收留。她们除了念经、种菜,便是讨论着过往的事情。

每次赵禅真从后院去找清竹,都能听到她们的打趣,她们说,来找你娘嘞?快些去吧,你娘昨夜想你想到哭呢!

赵禅真那时不过五岁,哪里分的清她们话语里的打趣,便真的欢天喜地以为清竹想他呢。找到清竹,便各种撒娇卖乖。

当他在清竹那里受挫,那些女人便安慰他,说世上哪有不念着儿子的母亲呢?清竹只是嘴硬哩。说着,便提起她们死去的孩子,哭成一片。

赵禅真又信以为真,每次被清竹拒之门外,又很快鼓起勇气,日日不停地往庙里跑。

可现在,他听到清竹说,自己不是她的儿子。眼泪噗簌噗簌往下掉,连流出来的泪都是滚烫的。

他那时已经记事,可那天发生的事,他记得最清楚。清竹拗不过住持,只能留下来照顾他。赵禅真哭着,张开手求她抱抱自己。

泪眼模糊中,看到清竹狰狞而愤恨的神情。

她疯了似的,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磕在床脚,随后又脱了僧鞋,拿鞋底抽他的脸,叫道:“我不是你娘!你是小杂种!”

他忘了那天的事情怎么结束的。他病了足足大半个月,庙里的女人轮流照顾他,再提起这事,便噤若寒蝉,谁也不多嘴了。

而赵禅真,自那以后便很少见到清竹。

对外,他也只敢叫清竹,不敢再叫她“娘”。

庙里的女人可怜他,有口吃的喝的都会想着他,慢慢的,赵禅真便学乖了,对着那些可怜的女人,他不需要喊娘,只需要坐在那里,不说话,可怜兮兮地看着。自会有人疼他。

虽说每次,那些人总是抱着他,回忆着自己的亲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