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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才起,就被他否决了——内服药非得要大夫的方子才能抓来,他就算请来了大夫,大夫能把得了妖精的脉吗?纵然能,治人的汤药能治得了妖精吗?就算能治,白龙元身那么大只,得灌多少桶下去才能治好?白龙现在就一张嘴,他一勺一勺喂,根本是精卫填海,搞不好药还没起效,白龙先不行了……

叶珩急得直挠头,没想到办法,却想到了更多的阻碍。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替白龙包扎止血。

他从平日放绣品的笸箩里取来一把大剪刀,将白龙身下的薄被直接剪下一块,又从屋里翻出做绣品剩下的布料,或缠或裁成几根长长的布条布绳,将它们从白龙脖子下方穿过,一直下拉到白龙腰下方的薄被之下,然后将一整块薄被用力缠紧了,把白龙的整个后背裹了起来。最后,他又拿来几块洗澡时没用上的干毛巾,塞到了白龙的身侧,以尽量吸走多余的龙血,让白龙不要一直躺在血泊里。

搞了这一番大阵仗,叶珩累得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再看白龙,还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原本光滑的肩部却覆上了鳞片,好像他整个“人”要被鳞片吞没一般。

叶珩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手足无措之下,他只能伸手轻拍了白龙白纸似的面颊:“醒醒啊白龙,我又不了解什么龙什么妖的,至少告诉我一句该做什么……”

他说着说着,没将白龙唤醒,心里反而更加茫然——他不了解妖精,所以应当找了解妖精的人来治。

在他知道的人里,人选无非两个,一个是国师,可他连人家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过,肯定请不动这尊大佛;二就是小道士师门中的人,可小道士现在何处他都不知,就算真找到了,对方肯回来吗?即便肯回来,自己又能放心把白龙交出去吗——白龙变成现在这样,指不定就和他脱不了干系呢!

叶珩怎么想都不对,想无可想之际,他穷则思变,决定尝试一个土办法——灌甘草绿豆汤。

这剂汤药频繁出现于他所看的话本中,堪称是解毒法宝。虽说话本不能尽信,不过既然都这么写,想必也有些依据,而且解毒方剂一般不是催吐就是催尿,把毒排出体外就算是救命,叶珩觉得这个道理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找了进宝,让他明天出门儿去找小道士,摸清楚对方的落脚点。随后他又跑去厨房,准备煮甘草绿豆汤。

近来暑热,寻常人家都常备着这些食材,叶珩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些。

因为不懂庖厨之道,兼节约时间以免被人发现,他也不洗这些食材,一股脑儿将他们倒进了锅,又从边上的水缸里舀了好几瓢水加进去,这才蹲下来生火。

火被他歪打正着生了起来,最后煮出一锅像粥不是粥的绿豆汤来,他从橱柜里找出一个最大的汤盆装了,端了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把汤盆放下,拿瓢舀了水把炉火浇灭了,又找了一个空木桶提上,终于才吹熄了蜡烛,万分艰难地离开了厨房。

外头黑,是勉强能看清路的程度,为防汤洒,叶珩一直不敢快走,一路上倒也还算平安,直到他进入后院,即将达到卧房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风声,伴着余光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惊得他赶紧躲到了廊柱后头。

就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滚烫的绿豆汤浇到了他的手上,他死咬了嘴唇才没发出一点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