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我赞成他的观点。】

安妮王后抱着头颅走来，身后是痛苦的安娜贝尔小姐。

【他们不无辜……他们都是加害者……是罪人……】

安娜贝尔小姐悲愤地说着。

【当年，我被父亲关在城堡最深处，曾经不止一次向仆人们求助……我不奢望他们帮我逃脱，我只求他们帮我把情书送出去，让我的爱人知道我不曾屈服……我用胸针、项链、耳环、戒指换取他们的帮助……我死以后，化为幽灵飘进父亲的书房，在书桌上，我看到了我送出的所有情书……他们出卖了我！他们都是罪人！】

因为神域的加持，即使是没有通灵能力的普通人，身处神域也能看到安娜贝尔那清瘦脱形的身影，听到她哀怨痛苦的控诉。

不仅如此，连在白教堂区被杀死的女支女们也因为塔迪斯内存放着她们的身体残片，模糊缥缈的身形渐渐清晰。

幽灵形态是死亡时刻的血腥惨烈模样的她们排着队，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涂着廉价脂粉的脸上交错着愤怒和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杀死我们！】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用身体换面包就要付出性命代价？】

【我只是想挣点钱带我生病的孩子看医生……】

……

女人们的身形渐渐与簇拥在酒神狄俄尼索斯身旁的疯狂的森林仙女们重合，在绿色光芒营造的神域中，缠着常春藤和葡萄藤肆意飞舞，时不时掠过被黑暗至尊法师用魔法绳索掉在半空中的公爵仆人们身旁。

原本惨叫连连的人质们吓得鸦雀无声。

曾经参与或假装没看到公爵的恶行的某些人更是差点吓尿，如果这片空间的时间没有沦为黑暗至尊法师和神域力量的战场的话。

看到这一幕，博士也明白了。

他对以酒神狄俄尼索斯形象出现的马修说：“你说得对，这些人没有一个无辜。”

“谢谢你赞同我的观点。”

酒神礼貌点头，挥舞神杖，准备——

“这些人或许没有一个无辜！那么他们呢？他们也罪有应得吗？”

关键时刻，黑暗至尊法师放出一个光球。

关在光球中的竟是马修刚到这个时空时遇上的好心的农户夫妻和——

贫民窟的玛丽女士！

“你这是……”

“不知道怎么抉择？”

暗黑至尊法师露出阴冷的笑容。

马修沉默。

博士也沉默。

为公爵服务的人或许死有余辜，但农户夫妻和玛丽……

“你不该用他们要挟我。”马修轻声说，“我原本还顾念你失去最爱的人和自己的世界，想对你手下留情，只打算留你在这个世界接受惩罚！现在看来，是我太宽容了！”

“你想抹杀我的存在？”

暗黑至尊法师拿出杀手锏：“先不说你有没有能力抹杀我！我如今使用的可是主世界的斯特兰奇的身体！在你成功抹杀我的那一刻，主世界的斯特兰奇将和我一起灰飞烟灭！他比这些人质更加无辜！”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珍妮气得浑身发抖。

蜥蜴夫人废了好大力气才按住她：“冷静，让博士和……酒神先生做决定！”

“可是……我……”

珍妮看着人质在手有恃无恐的暗黑至尊法师，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博士也很苦恼。

农户夫妻和玛丽都很无辜，被暗黑至尊法师占据身体的斯特兰奇更是倒霉到命运都忍不住要同情他。

除非打定主意承担牺牲他们的罪孽，否则——

“我……”

博士深吸一口气，对马修说：“我们一起杀死他，我来承担！”

“你——”

“在我的宇宙，我是全宇宙最著名最残忍的谋杀犯，因我而灭绝的种族、星球数不胜数！”博士说，“不过是再承担四条生命，我……我……无所谓……”

“说什么无所谓！博士！你明明比谁都在乎！”

蜥蜴夫人大喊：“不错，你杀害了数以亿计的生命，但是你也拯救了数以亿万计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如果杀死人质的罪必须有人承担，就让我来承担！”

“我也愿意为你承担！”

“还有我！”

说话间，蜥蜴夫人为首三人已经取出叠加蜥蜴人的魔法科技的桑塔星武器，指向被黑暗至尊法师挟持为人质的农户夫妻和玛丽。

瞄准！

上膛！

射击！

轰！

轰！

附了魔法的两发子弹飞出，在神域的加持下，轻易穿透黑暗至尊法师的囚笼结界，杀死农户夫妻！

“你们——”

黑暗至尊法师发出惊呼。

他把注意力都放在有资格成为他的敌人的博士和马修身上，却忘记了他的敌人们深受在场其他生灵的爱戴。

他们心甘情愿为他承担杀死人质的罪孽！

更令他震惊的是——

连人质也……

“杀了我吧！”

清醒过来的玛丽目光坚定地看着指向她的枪口。

她知道她今天必死无疑，只希望死后灵魂可以升入天堂。

“我……”

珍妮吸了口气，扣动扳机！

“不——”

黑暗至尊法师再次怒吼！

因为——

就在珍妮的子弹穿过结界打入玛丽心脏的瞬间，一直都被他牢牢封锁在意识最深处的斯特兰奇的意识竟然再次活跃！

企图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