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菱角和莲蓬都是经由冰窖储藏,然后不远千里运往上京城,如今还带着点寒气。指腹摸到表皮,隐隐感受到一阵湿滑之意,原来上头覆着一层水珠。
温凛月将那菱角掂在手里,拂手甩了甩,甩掉上面的水珠子,然后用力撬开了外壳。露出内里雪白的果肉。
呦,还挺新鲜!
果然进贡皇室的都是好东西。
她咬了一口,果肉粉粉的,沙沙的,还有点清甜。她咧嘴笑起来,“王爷,这菱角真好吃!”
一副没心没肺,心满意足的样子,有点蠢,也有点可爱。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会儿功夫心中对皇帝的气愤,对季书闲的担忧因为一颗菱角便烟消云散了。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打点,有吃的就行。
见小妮子专挑果品下手,季书闲抬手轻弹她脑门,“让你挑东西,你就惦记吃的。”
他伸手打开右手边的一只箱子。入眼花花绿绿一大片,里面放的是布匹。好几匹云锦和蜀锦。都是上好的面料,入手细滑柔软。
除了锦缎,最底下还压着两张珍惜的狐狸皮。
季书闲拎起那两张狐狸皮直接说:“你一向怕冷,这两张狐狸皮让绣娘裁了给你做大氅。”
那狐狸毛雪白雪白的,纤尘不染,质地柔软,制成大氅肯定特保暖。
她眉开眼笑,“谢谢王爷!”
见季书闲一点都不担心这位即将远道而来的大梁二公主。
温凛月自然也不担心,专注消灭那两箱江南贡品。
第二日照旧是个雨天。
穹隆灰蓝,细雨菲菲。
季书闲一大早就出门了。
他近来总是早出晚归,也不知具体在忙些什么事儿。
他不说,温凛月也不问。
她只是名义上的裕王妃,还管不到王爷头上去。
那天在马车里,季书闲搬出了裴长青的身世,言语落寞地表述了他眼下艰难的处境,是在变相地告诉她他目前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同时也严厉地让她断了复仇的念头。
但是以她过去对季书闲的了解,皇帝算计他至此,都搭上了温家满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奈何眼下形势不由人,他在蛰伏罢了。待养精蓄锐,他日东山再起,他必定要一举反击,和皇帝清算旧账。
之所以这么告诉她,无非就是不想把她扯进去,想让她置身事外罢了。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王爷的心思她如何不懂。当然要乖乖当她裕王妃,旁的一概不掺和,保命要紧。
温凛月午睡睡了一个多时辰,再醒来窗外绵密的细雨仍旧未歇。
明明尚在正月里,不知为何这上京城的雨水竟变得这么多了。
天光暗淡,檐下角灯灯影昏黄古旧。
角窗开了一半,立在窗下的那两盆金桔树都被雨水打湿了叶子。
温凛月见状赶紧走上前将窗户给关了。
自打进宫面圣完回府,温凛月就发现碧落院卧房的那堵墙已经被推倒了,砖头和碎泥沙都清扫干净了。屋子里纤尘不染。
不得不说梁叔的执行力就是强。王爷进宫之前吩咐的,等他们回府,任务便已经完成了。有这么一个有效率的大管家,难怪季书闲省心。
没了中间那堵墙,卧房和暖阁合二为一,宽敞通透,空间大出了一倍。
原来那堵墙如今用两面屏风代替,将卧房和暖阁隔开。在外人看来,两间屋子合为一间,她和季书闲还是睡在同一间屋子里。
温凛月回繁芜院收拾行李。从此以后她便要去碧落院安身立命了。
命蓝画蓝衣将东西一样一样搬过去。最宝贝的当属那两盆金桔树。
搬去王爷的卧房,照旧安置在角窗下。
她日日都好生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