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雅没有立刻起身,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凝神静听声响。这八音盒的旋律,不像是人为地在播放,至少不是有人拿着八音盒在她房间门口放音乐,这音乐是不知从什么渠道传过来的,像是被某种术法直接将声音送到了她的耳边。
但这音乐不是从她脑海深处响起来的,她至少能判断自己的大脑是安全的。
略微挣扎了一下,她还是起身了。迅速穿好衣服,将长发用发绳随意扎了一下,绑好伸缩腰包,她便悄然走出卧室。此时她已经将杖鞭提在了手中,以备随时应对不测。
她开了卧室的门,来到了走廊之上。走廊上光线昏暗,廊壁之上那些典雅明亮的煤气灯已经全部熄灭了,只有走廊角落的落地脚架之上摆放着用以夜间照明的蜡烛。她迈步踩在了走廊柔软高级的地毯之上,缓缓阖上了房门。静静站了一会儿,八音盒的旋律依旧稳步地在耳畔不断回响。
她开始向走廊的南侧方向走去,准备穿过南侧与主楼的中部连结的廊道,向西翼行去。不知道是不是走廊之中无锅炉供暖的缘故,她感觉到丝丝的寒意浸透衣物,刺激着她的皮肤。她脚步不很快,并取出了洞察束灯作为照明,仔细观察清楚前路,才会迈步。同时她看了一眼怀表,深夜12:30,原来她也没有睡多久。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行走到了东翼客人区与中楼的交界处,她将洞察束灯向中楼走廊的尽头探照而去。忽而见到远处有个黑黑的人影一闪而过,她的动态视觉捕捉到对方的剪影,穿着裙子,扎着两条羊角辫,个头不高,看上去像是个小女孩。
她心头微微一跳,顿感诡异,因为她知道麦克莱恩家里是没有小女孩的。
捏紧了手里的杖鞭,她继续迈步前行,进入了中楼之中。
麦克莱恩家的大宅十分轩阔,但并不讲究坐北朝南,正大门朝向西侧。建筑若从正北方向的坐标高空俯瞰,则呈现一个向左倒下的甲字形。甲字形的四围建筑中央有一中庭,基本层高3层,四角之上有高耸的尖塔,高4层。而甲字形“田”与“丨”相连的位置便是高6层的中楼,穿过中楼向东,便抵达建筑的东翼,也就是一般用以待客的区域。
客房都在三层的位置,下方的一二层之间并无层隔,而是挑高的华丽舞宴厅。与舞宴厅相连的中楼一层,原本是私人教堂,但如今已经被改为舞宴厅的一部分了。
甲字形西翼部分,从中庭的回廊走出主楼的部分,走过绵延而出的五十米长廊,便抵达了仓库、仆人住处和马厩车库,这一部分是别栋。现在的尼雅刚走到中楼三层的位置,距离西北端别栋的仓库还很远。
她略微加紧了脚步,因为她察觉到八音盒的旋律诡异地加快了速度,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不祥之感,似乎马上就要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匆匆穿过中楼,来到西翼主楼,然后从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到一层,跑入中庭回廊,飞快地向仓库赶去。八音盒的旋律越来越急促了,她真个人神经紧绷,后背已然渗出了冷汗。
当她刚跑出中庭回廊,来到外面的50米长廊时,忽闻一声惨烈的尖叫,那是女人的尖叫声,撕破了寂静的夜空,直刺心脏。尼雅浑身汗毛倒竖,以最快的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手中的洞察束灯乱晃,照耀着前方别栋的景象,尼雅的视线在慌乱中捕捉到了一个发狂的男人从别栋中冲了出来,他手中举着一把刀,正朝着某个拼了命奔跑出来的女人乱砍。而他身上没穿衣服,完全是赤条条的状态。
50米对尼雅来说近乎是转瞬就跑完了,她眨眼间赶到近前,咬住洞察束灯,手中杖鞭精准探出,挡住了那个发狂男人的刀,随即用力一拨,那刀就被她用杖鞭打飞出去。紧接着尼雅用了一整套完整、迅速且技巧的擒拿法,利用手中的杖鞭,将那发狂的男人迅速制服,迫使他跪在地上,双臂被杖鞭反关节卡住动弹不得,尼雅用了不小的力气将他压制在地上。
好在这个发狂的男人虽然有一身不可思议的蛮力,却还不到能对抗尼雅的程度。尼雅虽然不擅力量,但好歹是被黑糖灌顶后的修武猎人,体测中她的力量也算是中等水平。这个男人的蛮力比她稍微弱一点,加上反关节和对战技巧,尼雅对他有压倒性的优势。这反关节的擒拿法,其实是甩棍的技巧,如今被她用原初形态的杖鞭使出来了。
她觉得实在辣眼睛,因为她方才不小心匆匆一眼,看到了这发狂男人的异常生理变化。这种变化,展现出了与此前戴维斯案的某种特别的巧合,顿时让尼雅做出了联想。
此时她定睛观察,才发现原来这个发狂男人正是她之前在仓库见过一面的园丁兼仓库管理员卡尔。而那个被他追砍的女人正是她的妻子艾米尔,她也已然是半裸的状态,衣服被撕扯成条,几乎不蔽体,而她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刀,尤其有一刀砍在了脖颈与心脏附近的大动脉处,倒在血泊中哀嚎抽搐着,眼看着要不好了。
不行,必须要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