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游飞了半个夏天,基本每次飞回邕浔都会遇到雨。起初他会担心大雨影响接下来的行程,造成延误,但后来他发现,一场雨往往只有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常常未等下一段航行的旅客完成值机工作,雨就停了。
雨前的极度闷热,雨中的酣畅淋漓,雨后的艳阳高照,每天都在这座城市反复地上演着。季子游渐渐习以为常。他厌恶这样的习以为常,他原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习惯这些。但是很可惜,时间永远有办法教人习惯任何事情。
就算如此,季子游依然努力地做着各种各样的抵抗,哪怕他不能确定这样的抵抗究竟有没有意义。
从那个美籍的机长以后,季子游再没有和任何邕浔基地的“同事”发生过关系。这段日子里,不乏有对他投以青睐的人,但他对于暗示或明示,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假装不明白。同性交友a上,他关闭了同城可见,以防本地人找到他。
与此同时,季子游每一次飞往析津或静安这样的大城市过夜,都会找到当地的朋友见面。他企图牢牢抓住与他们之间的联系,摆脱如今困顿的窘境。偏偏就算是如此,他依旧越来越习惯邕浔的夏天。
这种车轱辘似的日子,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天走到了一半,季子游开始感到疲惫和厌倦。每当他和析津的老朋友见面,发现自己开始跟不上他们的话题,窘迫感就会悄然而至。
他打过报告表达想回析津基地的意愿,也给其他航司投过简历,但这些通通都石沉大海,他本就知道希望渺然,而当希望真正转向无望时,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又更重了些。
轮到休息的第一天,季子游照旧将制服送往干洗店干洗,他百无聊赖,不知道接下来的两天该干些什么。没有想到,从干洗店回家的路上,他忽然收到oliver的微信,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喝酒。
隔了那么长时间再次联系,季子游懵了一下。oliver虽然是同基地的机长,但到底是个外籍,季子游本该不假思索地问什么时候,然而,他竟没有这么做。
只因为oliver说的地点,是河堤路。
猛然间,季子游意识到持续了那么长时间的周而复始的混沌,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自从那天晚上,他喝醉以后,莫名其妙地给陆偃打电话。陆偃把他送回家,他们还在车上接吻,从第二天醒来,季子游就开始忙着拯救要开始习惯这座城市的自己。
当发现这一点,季子游悲哀地发现,或许已经没有救了。
前几天连轴转的工作,让本就筋疲力尽的季子游更加提不起兴致去赴约。他没有直接拒绝oliver,而是找了个别的借口,以免断了后路。
季子游用外卖软件叫了烤串和啤酒,浑浑噩噩的,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电影一边吃晚餐兼宵夜。
电影里演了什么,他基本没有跟上剧情。他看几分钟,按下暂停,刷一刷微博、看一看八卦,又点击继续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