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一点重合。那个被血液浸染的夜晚,本应沉寂的海岸,满地的人类残肢,还有什么人痛苦的呼喊声与尖叫声……
南廷近乎木然地看着那个年迈的女人,看她伏在长长的冷冰冰的木盒子上,手里抓着相框,相框里是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人……盛彬的遗照是真正意义上的遗照。这是一张他的尸体的照片。
大概是他活着的时候没有给他的父母再留下任何照片了。
“他的父母基因等级都是d。最低等的人,对吧?但是他们生出了一个基因等级是a的孩子。”闻缜的语气很平静,似乎眼前的景象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情绪波动,“委员会需要把他这样的人招纳进来,但他的父母并不情愿,他当时也已经九岁,他们也无法说服他离开这里。”
“所以就对他们的记忆做了一点改动,这样就能让他们更好地忠于委员会。”
南廷茫然地看着前方。
“你怎么知道?”他听见自己问。
“周水凝最后一次来这里就是做这个的。来之前她告诉我了。”闻缜几乎是在笑,南廷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笑,“她只能控制别人的想法,却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她才会动摇,她良心难安,她想反抗。”
“池早早地觉察到了,然后杀了她。”
而现在周水凝最后的生命也与那尊巨大的雕像一同消殒,所有丢失在时间里的记忆都被物归原主。
南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记忆中母亲的脸与她渐渐重叠在了一起。母亲,多么陌生的一个词语,陌生到他只能在记忆里摸一摸她的脸。他又想起了母亲的眼泪,可人鱼是沉在深海里的,没人能看见她的眼泪。
他难过又无措,整个人几乎要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成皱巴巴的一团。
“……我想回家。”良久,南廷近乎无意识地开口道。
闻缜又会生气吗?他不知道,因为他说他想离开了。
可他真的只想回家。
出乎他意料的,闻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怒意。
“你猜对了,我以前确实住在海边。”他只是说,“我和她一直住在岛上,两个人。她是个很酷的人,喜欢极限运动,所以我想她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做一些她喜欢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