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着急,想也不想就抓住夏老爷挥过来的双手,紧紧握着。放软了声音安慰他说:“玉竹,我回来了。你别害怕。安心睡觉。”
他的声音对于夏老言如同是天籁一般。明明梦里都看不真切的人,突然之间在耳边轻言细语地说回来了。就算是那声音是鬼、是魂,夏老爷又怎么会害怕?人虽未醒,眼睛里却情不自禁流下晶莹的热泪。那被言术握着的手也情不自禁地紧紧反握住了他。
77 我这回真的不能放你走了
言术握着夏老爷的手,看着他鬓边生出的华发,一时心酸一时难受,一时又觉得隐约欢喜。这次出事,到是让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这个人性子硬,又好面子。当初他一次又一次想让夏老爷跟他走,可是都被拒绝。这么多年他也硬着心肠不肯回绍镇。虽然心里时刻惦记着。却无论如何拉不下脸来先讲和。都说这世上的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他都被回绝了两回了,哪里还有勇气提起第三次?
更何况,要说心狠,这世上的人哪里有人比得上夏玉竹?这么多年,他给他寄了这么多东西,写了那么多封信。可是这个人居然一封也不曾回他。有时候想起这人的狠心,言术都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了他。虽然丢不开手,却只能摆出正经师兄弟间规规矩矩的模样,越发拉不下脸回来。
可是这一次他历经生死,突然之间就把一切看得淡了。人要是死了就什么也没了。面子算什么?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只想回到绍镇,回到这个人的身边。只在亲眼看见他,亲手摸到他,那颗空落落的心才能落到实处。
也只是到了此时,到了此刻,见到夏老爷病得昏昏沉沉睡在床上,言术心里才隐约有一种,原来就算嘴上说得再硬,可一个人的心终究是骗不了自己的隐秘喜悦。他就是死也要死在夏玉竹的身边,同他葬在一块儿。
他这个师兄啊,一辈子谨小慎微,心思极重。也只生离死别才能逼得他露出这一丝真心。
言术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一时之间生出恶作剧的念头,长舒一口气说:“知道我出了事,急得病成这样。现在看你还怎么装,又往哪里逃?”
夏老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这几天迷迷糊糊,恶梦连连。好不容易今天睡得安稳了些,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坐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是言术又是谁?
夏老爷以往就算在梦里也看不真切言术的相貌,这时见了他真真切切地坐在面前,也顾不上是真是幻,又或者是人是鬼。猛得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攥得紧紧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言术本来还想逗他,见他这模样,只怕自己只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人就要承受不住,急得晕过去了。只能叹息一声,伸手替他拭泪,硬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偏他的性子又说不出什么软话,只能装得恶声恶气地问了一句:“好好的哭什么?”
夏老爷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稀里糊涂一时也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听了言术的话也不说话,也不动弹,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因为力气太大,手背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对着夏老爷,言术的舌头就跟生了根似的。明明满肚子话,却挑不出几句能说的。见他这模样又心疼又无措,只能清清嗓子,干巴巴地说:“天还早,你接着睡。”
反正已经在夏老爷面前打过照面了,也知道他这回已经死里逃生。眼见夏老爷眼底青黑,香炉里的药材也烧得差不多了。言术站起身想再添几些进去,让他接着睡。
他刚想站起身,夏老爷攥着他的衣襟扯住他。言术只能弯下腰对他说:“你松一松手,你的宁神香烧完了,我去添一些。”
夏老爷轻轻摇头,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好不容易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别走。”
“我没走,我只是去……”添个香料。
言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也不知道病了许久的唐老爷哪里来的勇气。用力一拉,他原本就受着伤,身体也虚弱着。脚下一个不稳就被夏老爷直接倒得扑倒,正正好好将夏老爷压在了身下。
夏老爷伸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嘴里只梦呓似的翻来覆去只重复两个字:“别走,别走。”
言术的身体有一瞬间僵了一下,然后从胸口舒出一口长气,凑到夏老爷跟前,握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他,说:“这可你自己抱着我不撒手的,你……你别后悔。”说完不等那人回答,低下头狠狠地吻住那柔软的双唇,强势又霸道地扯开他身上的中衣。只在反复的吮吻中尝到一丝咸咸的泪水,才放慢了动作,温柔了起来。
他叹息般的轻声念着心上人的名字,“玉竹,我这回真的不能放你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