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家西医馆正式开业的时候,亲朋好友,邻里乡绅都齐齐过来庆贺。连搬出去的王翠珍也跟着忙里忙外。陈家也派人送了贺礼,简直热闹得翻天。
一群人参观完西医馆只觉得新鲜又有些看不明白。就连夏家坐堂的老中药也觉得这玩意新奇之中透着古怪。
可一来夏家在绍镇确实树大根深,夏老太爷当初的医术又传得远,弟子又出息。就算夏南星这西医馆开得看起来有些个离经叛道,大家也只会一人劲地说好,倒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拆台。
不仅如此,夏老太爷的座下弟子也都或是派人或是送礼,过来给夏南星这西医馆撑场面。
上好的药材,上了年份的山参……不要钱似的往医馆送。夏南星看得又是感动又是无语。他开的是西医馆,他的这些师叔师伯却送来送去的却都是些中药材,也不知道应该哭还是应当笑了。
只是这这么多人送礼过来时,唯一独少了一份最最重要的人送来的东西。
夏老爷站在西医馆门口,时不时的向外张望。平时言术逢年过节时不时就要送东西过来。夏家西医馆开业这么大的事,一封电报就能通知到的事。言术居然不派人过来庆贺,这事说起来实在有些蹊跷。
放完鞭炮,人都进去参观了。夏老爷还一个人站在门口张望。夏南星从窗口看过去,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虎子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看见夏老爷一个人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只觉得奇怪,“老爷等谁呢?现在还不进来看看?这可是夏家也是绍镇第一家西医馆。他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师叔平时不管事情大小都会派人送东西过来。今天我们家西医馆开业这么大的事,明明也给他拍了电报,他没派人过来,连礼物也没送到。我爹只怕是担心了。”
虎子在夏家呆了好几年。言四爷年年送礼。而且每次礼物都又多又厚。遇到夏老爷生辰,也会另外派人送礼过来。有时候也不年也不节,得了什么好玩新鲜的东西,也会巴巴地派人送来。
按理说夏家西医馆这么大的事,又已经电报通知到了。他连派人过来道贺都没有一般确实不正常。
正说着话,就见夏老爷眼睛一亮,嘴里情不自禁地喊 了一声,“来了。”
远远的就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经常过来夏家送礼的言凉。他骑着马刚跑到夏老爷跟前,就翻身下马,一个骨碌冲着他跪了下来,嘴里带着哭腔抽泣到,“夏爷,我师父他只怕是不在了。”
夏老爷听得肝胆俱颤,厉声喝斥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只怕不在了?话说清楚些。”
言凉是言术的义子,也是他唯一的徒弟。见了夏老爷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言术性子野,胆子又大。脾气又硬又倔。除了已经过世的夏老太爷,他从小到大只听夏老爷一个人的话。
只是因为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言四爷一次又一次拉下面子让夏老爷跟他走,偏偏都不能如愿。他性烈如火,一怒之下就离了绍镇再也没回来。
他为人仗义,又有一手好医术,很快就在平城立足。只是他性子虽烈,其实却是个用情极深的人。一年到头人虽然不回来,却处处想着夏老爷,变着法子给他送东西。
只是他生性胆大包天,身边也没个能管得住他的人。他这大夫却不喜欢一天到晚坐在医馆里望、闻、问、切。反而喜欢四处去寻弄些旁人没见过的稀奇玩意,既能赚钱又能给夏老爷送一份。
这回言术出事就是因为他带了一队人跟着个商队一起出海。到了回来的日子也不人影,打听下来才知道。他们这支出海的商队,整条船都沉了。船上的人都不知所踪。
言凉提心吊胆又等了好十几天,一点商船的消息也没有。大家都说出海的商队全死光了。
言术天不怕地不怕,也知道自己这性子早晚可能出事。一早就交待过,万一他真的有什么意外,若是愿意就叫言凉带人投奔绍镇的夏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