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可奈何道:“你自己也说夏家的医术好。夏先生说得又是那样真切。我心里确实害怕。这剖腹听着就吓人,他既然懂医术又高明,我不找他找谁去?”
彩姐笑着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傻阿六啊!这夏先生的医术确实是高明的。可是你要请得动他难道就这么容易吗?”
“怎么不容易?我们多给他钱就行了。”洪阿兴紧紧抓着彩姐的手,“我在这世上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
说到这里,他越想越生气,“你怎么可以为了孩子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你总说喝的是保胎药,原来你一直骗我。早知道那药方会损害你的身体,我宁可一辈子断子绝孙也不会要这个孩子。”
彩姐摇摇头。她和洪阿兴不一样。她从小也是读过书识过字,后来是家里遭了难,才和弟弟莫名其妙的和洪阿兴混到了一起。夏南星是聪明人,她也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往往一点就透了。
夏南星哪里是用钱就可以请得动的?不要说这绅城地界,就算满华国能拿得起刀子替她剖腹的也不超不过十个人。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又到哪里找得到这样的大夫?找夏南星自然是上上之选。可这上上之选却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哪里是要你的钱。他是看中了咱们青帮的实力,要请咱们替他把货送回绍镇呢!”
50 太难伺候了
彩姐这话一说,洪阿兴就什么都明白了。
夏南星的货放在青帮的仓库这么久一直没人敢动,不过是三方势力互相拉据着。相互之间彼此都各有忌惮。
现如今洪阿兴因为听了彩姐的话不想参与其中,想把货还给夏南星算了。这也不过是不伤筋不动骨的事。可是如果他要帮着夏南星把货运到绍镇去,那肯定是要得罪日本商会。彩姐是看出了夏南星的心思才不让洪阿兴将这件事揽下来。
她抓着洪阿兴的手温柔地说:“咱们置这点家业不容易。在绅城的地头也不好太得罪日本人。你如果帮着夏先生送货,这事肯定要揽到咱们头上。我……”
她话还没说完,洪阿兴就站了起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说,又是生气又是激动,“就算将这青帮整个都赔进去我也要救你。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当初也是不想看着你吃苦受累,不想自己的苦兄弟被人欺负才创了青帮。护不住你我要这家业干什么?得罪日本人就得罪了。难不成我为了这点东西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孩子出事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
洪阿兴虽然在外面凶狠霸道,可是对着彩姐向来言听计从。今天实在是被气得狠了,气也壮了,声音也高了。彩姐见他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默默地垂下头不说话。
洪阿兴本来心里恨得不行。气彩姐一直瞒着他服用伤身体的保胎药,又气她事到临着还把这些身外物看得比她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更重要。他声音再高也是占着理,也是因为疼爱老婆。可真见了彩姐被他说得低着头不吱声,心又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长叹一口气说:“我也不是骂你。我是真的被你气到了。你也知道我脑子远不如你。你仗着自己聪明欺负我笨,就什么都瞒着我。如果我满心欢喜等着做父亲,最后却茫然无知眼睁睁看着你出事,你……你也忍心?”
彩姐眼睛里闪过泪水,轻声道:“不忍心。是我错了。我都听你的。”
洪阿兴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说,安慰道:“你放心。咱们青帮现在也不是软柿子。也不是由着日本人随意拿捏的。得罪了就得罪了。你不是说夏先生一家行医治病是大大的善人吗?咱们帮着他把这批货运回绍镇也算是做了好事,这才是真正替咱们未出世的孩子积阴德的好事。”
这话说到这里,洪阿兴的脑子突然之间如同开了窍。越想越觉得正是这么一回事。他们替夏南星运货回绍镇,做了这天大的好事。老天爷才派了夏南星这样的神仙过来替救姐剖腹,救他们母子的性命。这世间的事果然是善有善报的。
他和彩姐在绅城抢地盘,手上沾着血。也做过不少违背良心的事。如今能有这机会为彩姐和未出世的孩子积些阴德。确实是比他们自己开上十间八间医院还要来得有用。
“阿彩,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只是这请夏先生为你剖腹的事。你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咱们就帮着他把货运回绍镇。日本人如果真要过来找麻烦,咱们就和他碰一碰。有了你和孩子,再大的家业我也会给你们挣回来,行不行?”
彩姐泪光盈盈地看着他轻轻点头,“行。”
亮子开着车将夏南星一行人送回了宾馆。阿贵今天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早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再看夏南星和虎子脸上居然丝毫不见惊慌的神情。心里早就把那第一跟班的位置心甘情愿的让给了虎子。
他走在虎子身后轻声问他:“虎子哥,今天那青帮的老大让咱们提货,少爷为什么不提啊?”难不成下回还要再去闹一回,拿着枪再打一架?
虎子见他今天虽然身手不行,好歹没给夏南星丢面子,勉强愿意提点他几句,摆着老资格搭在他肩膀上,似笑非笑地问他:“提货容易啊!提了货你放哪儿?”有日本人看着,这么大一批东西他们怎么运得回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