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金灿灿的阳光攀山越岭,自东边最高的山峰升起,照拂万物,洒落在树林里、田野间,以及屋檐之上。
这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村民在太阳还未升起来的时候便早早起床,下地忙碌。
当上午辰时开始,各家的房屋之中渐渐走出来了一些少年儿郎,小至几岁,大至十几岁不等,却都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我娘刚才又嘱咐我要听先生的话了,唉,我看起来就像是不听话的学生吗?”
“别说是你娘了,我娘也天天都在唠叨,烦都烦死了。”
“你们还算是好的,我是爹娘一齐上阵,两边的耳朵都没能休息的。”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惨,哈哈。”
一路上,结伴而行的少年,少不了相互吐口水的时间,但看面上的神情,却是期待又兴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确实,在这个穷乡避壤的地方,忽然来了一位学识非凡的先生,开业授课,对这里的人来说便是天上掉下来的重大馅饼了。
就连一些大人,在路过学堂的时候都经不住在窗外停驻脚步,听着那朗朗读书声,心旷神怡。
此时,学堂之上,在专心致志的十几个学生眼中,倒映着的是一道颀长瘦削的身影,一袭青衣,略微苍白的面色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这位先生是半个月前来到旁溪村,当时亦是这副病重的面容,甚至过犹不及。
他在旁溪村停留下来,说是落榜的学子,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离家,但看弱不禁风的模样,便是不太欢迎外乡到来的村里人,都不忍心将之劝离了。
之后,他开口对村长言传道受业,只要不嫌弃他的落榜之身——怎么可能会嫌弃呢,惊喜都来不及。
于是,在召集村内所有劳动力之下,一个崭新的学堂便很快建起来了。
而这些村里人口中的先生,正是计良无疑了,作为一个“已死”之人而活。
他不想也没兴趣接触原身的那些糟糕事,如果被人知道他死而复活,只怕会恨不得将他再杀一次罢。
计家山庄世代忠良,在江湖中更是顶顶有名的正道之士,却没想到会出了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败类。
武林盟主在那场战斗中被原身击中要害,似乎已经挺不过来了,下一任盟主是受众人推崇出来的顾云。
所以,现在应该正是江湖混乱之期,计良倒可以暂时安心在这个小地方安顿下来,如果再没有人打扰,便最好不过了。
但计良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
“今天便到这里吧。”
学堂上,计良搁下手中的毛笔,对底下一众学生说道。
木屋内一片安静,无论是年纪大的少年,还是小至七八岁,都是尊敬地起身对着先生行了一礼,然后有条不絮的收拾桌上纸笔,等先生离开后才走出学堂。
计良出了学堂没多久,身后便匆匆追过来一个半大的少年,生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神情却颇为不好意思。
“先生留步。”
计良停住脚步,侧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