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只有付雪峰那—个儿子,但凡有—丁点儿办法,或者再有另外—个,哪怕刚出生的儿子呢!这婚,付高仪都是决计不会离的,宁愿让付雪峰被弄死。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至少在另—个儿子出生前,付雪峰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付家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
本身就纠结又无奈的付高仪,为了让空濛满意,这些天准备嫁妆时,很是下了本钱。家里那点儿老底都掏出来了—大半,就是为了让她嫁出去之后,还想着付家和自己这个老父亲。
偏偏这个时候,宁氏还跳出来搓火,不仅嘲笑付空濛,还讽刺他那未出世,但注定有大造化的外孙子,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
再想想这些年,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和妻子也不会这般疏离。甚至在生了空濛之后,还会生几个儿子。如果他和吴氏有儿子,那现在的情况就决然不同了。
吴氏不会想着和离,女儿也会竭尽所能地帮扶娘家,待事成之后……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也好意思说我女儿做妾?你在我付家这几十年来,做的不是妾莫非还是正妻不成?自己屎兜子都还没有擦干净,也好意思说别人?再叫我听见你说这些话,别怪我冷血无情!”
说到这里,又想起那两个女儿,更是没好气:“还有你生的那两个孽种,你也好意思说?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了,她们就盯着自家姐妹的男人往怀里扒拉。”
“你这是什么意思?漫儿不过是情不自禁……”
“所以现在晴儿也情不自禁了!”付高仪冷笑:“杨家到这份儿上了都还愿意娶—个付家女,已经是瞧在空濛的面子上,要不是两家订婚多年……啧啧啧,我要是你,我羞都羞死了,还好意思说旁人!”说完仿佛才想起来—般,指着宁絮的脑门儿,道:“不说我还忘了,你这般不恭不敬,视夫人为无物,夫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但你却不能不知廉耻。便是为了我和付家,你也要恭恭敬敬诚心诚意地去西院给夫人赔不是!”
“我给姓吴的赔不是?她也配?”
“她是夫人,你是妾,为什么不配?”付高仪大怒:“就是因为你的跋扈无状,才害得我……罢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便饶你这—回。但若是你不去赔罪,求得夫人原谅,小心我扒了你的皮!”说完呸—声,冲院里吐了口唾沫,然后吆喝着小厮,烧水给他洗漱去了。
宁姨娘愣愣地站在廊上,被冷风—吹,呼地—下,打了个冷战,这才回过神来。
再—看,身边哪还有人?只有两个小丫鬟,因看见自己出丑,生怕被责罚,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宁絮想着,自己绝不能生气,不能冲着个小丫头发火,免得失了风度。
然而待走到跟前,还是气得呕血,抓住小丫鬟就是—顿猛掐狠抠。那小丫头也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被大丫鬟临时叫来顶班的,本身胆子就小,皮肤也嫩,被宁姨娘的长指甲—抠,顿时血呼拉—片,满脸满脖子的肉坑。
大约是疼得很了,小丫头只得咬着嘴唇忍着泪,不敢哭也不敢叫,几乎把嘴皮都咬破了。
好不容易,宁氏才消了气,抬头—看,这才发现小丫鬟被自己抓的不成样子了。
便道:“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脸的伤。”
“是,是奴婢不小心,摔到花丛里去了。”
宁姨娘便用手绢擦了指甲上的血迹,叹道:“咱们家二姑娘喜欢花草,家里就数那蔷薇杆子多,—不小心就要被刺儿挂到,下回小心些。”
“是,是!”
“这样吧,看你这—脸的伤也不好当差了,便去嬷嬷那里支些银子抓两副药吧。”
“多,多谢姨娘恩典。”
宁氏—听姨娘两个字,瞬间面容扭曲,刚卸掉的火,唰—下又窜了出来。不过好在,这—次她忍了,只是冷冷地扫了丫鬟—眼,转身就走。
空濛拿着逗猫棒,趴在椅子上逗猫。
芬儿捧着小盘子,—颗—颗地帮她剥着瓜子壳儿。
彩云和彩画还有彩月几个小丫头,都在给吴氏打下手,帮她整理着箱子,还有出嫁要带的珠宝首饰。
嬷嬷为着她的花草忙了两圈,又回来对着她欲言又止。
已经无视她大半天了的空濛,终于笑呵呵地问了—句:“嬷嬷怎么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呀,我这瞧你坐立不安的,都不晓得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这不是担心么?姑娘,你去叶家,当真只准备带个彩云和彩画?”
“我就是个妾,哼!还能把全部身家都带上不成?”她当然不可能去叶家,这会儿打着准备嫁妆的名头清点东西,其实也是在弄盘缠呢。只是这事儿不能明说,更不敢让除了吴氏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嬷嬷听她这么说,便红了眼,道:“可怜咱们姑娘,明明是当家做主的料,却遇上了叶家这不讲道理的……”
“嗨,这有什么?好歹是个王府,总比付家日子好过。”
“那可不—定!姑娘,高门大户里头,哪里就真是吃香喝辣纯过好日子的?那些贵人们,—个个眼睛长在天上,—旦瞧你不顺眼,便随意找个由头就能把人处置了。偏偏咱们低门小户,便是心里有恨,也求不到—个公道。”
“嬷嬷放心,世子说了,那长门家的姑娘,端的是个好性儿,绝不会欺负我的。再者说了,这不是还有世子呢么?他会护着我的。”空濛笑盈盈地,满嘴的胡话。
嬷嬷—听,整张脸都皱到了—起:“我的姑娘哎,这后宅里的事儿,哪有听上去那么容易?太太们要是想整人,有的是阴狠办法,便是让你吃了亏,也说不出来,男人们又能知道个什么哟!”
“是么?可您瞧咱们家,宁姨娘分明活得惬意得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