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敕摸汗。
乾帝见陆放的表情,见他那身泥点,又心疼起来,道:“朕派去侍奉他的人呢,怎么都不在他身边,他那般傲气,难得有心循规蹈矩地来道场任执教选,怎么能当这么多人的面穿这样脏的衣袍,若是又被不长眼的人嘲笑,甚至欺负了怎么办?”
刘敕有种捂脸的冲动,不是太医不想治,而是殿下不配合,不是侍女侍卫们不愿意服侍,而是陆放殿下不让人随侍,而且只是小部分泥点而已,虽然有可能让阁主大人觉得不受尊重,可问题是阁主大人选在今时今日,可能也没想选陆放殿下,是婉拒的意思。
乾帝又不免叹息,双手握拳无意识地磋动,原先落在陆炤等人身上的视线,此刻全被那个孤零零的矜贵清冷青年所吸引,一会又道:“尽管阎泽救下了他,好像也并为替他考虑,朕生怕妨碍他俩熟络,没去看放儿,一直忧心着……阎泽明知放儿身上有伤,却定在今时今日,看来是没想选放儿啊。”
其他王公贵族们心想,这不废话吗!当场救下,近身接触,一看天赋,是个人都不会选这位骄纵成性的十九皇子!
也就陛下一个盲目自信,一直闭眼吹,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哪儿值得一提。
过了会,乾帝实在心疼得不行,传音小声对刘敕道:“你赶紧下去,给他披身皇子的衣袍,已显示朕的重视。就算是看在朕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顺带着选了放儿,你就跟他说说放儿的情况,他能来这第一道场都算不错了,你去跟阎泽说一说……还有绝不能让放儿知道是朕的情面,让阎大阁主照顾一下放儿的心情。”
刘敕满头大汗,觉得这不是情面不情面的问题,而是好像没有情面可言,魔域阁主本就不想被约束,这万一把人弄走了,道:“陛下,真的要奴才去说吗?”
“算了,还是别去,”乾帝反正已经打算走后门了,为何要当众给阁主压力呢,万一适得其反……他思忖一下,道,“你就候在一旁,等此事结束,放儿未被选中,你便去到他身边,再指指朕在的这地方,跟他说无论如何还有朕。”
其他王公贵族,就连后宫嫔妃都没法高兴了,她们的儿女那般优秀也没见陛下如此上心。
尤其是明妃皱起眉头,银牙咬紧,脸色都青了,真不是她儿子多心,她们可太清楚陛下偏心到什么程度,她们的枕边风都没有这个乏善可陈的皇子殿下一个眼神好使,跟这种没什么修炼天赋却比狐狸精还心机深沉的十九皇子斗?
父亲爱子天经地义,她们再烦总不能跟陛下的孩子争宠吧,而她们的孩子除了有天赋和才华,有深爱他们的母系一族,却没有对方那等非人的经历和低贱的出身。
……谁让自己的孩子太实诚,没对方那心机和狠性呢。
阎云柯就站在当初执教宗师领着众年轻一辈练剑的地方,九级台阶下方,上千名年轻一辈弟子随意而立,貌似不经意地见某个小青年来了,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却也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对方。
陆放的脸色沉得不像话,此次完全是硬着头皮进来,明明换了身不错的装束,甚至让侍女侍卫们随侍,都能在半道上摔成这样,而他住的地方实在太偏,若是回去再来,便会误了时辰……
宫中分明是他的地方,可每次在宫中见到阎泽,他就没好看过。
早知道上次再打不过、逃不脱那些蓄意找茬的死士队伍,他就反抗了。
……反抗好歹好看点。
陈易和步仲二人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打扰,此次对他们而言也很重要,他们也被家里下了死命令,据说这位执教很是了得,但不知来历,步仲跟对方同行过,此次盲目自信,觉得很可能会被选上,但见陆放似乎不抱希望的样子,他也紧张起来。
陈易目露神往,握紧了拳头,心想一定要被选上啊!
刘敕迫于他魔域阁主的身份,干脆走上台阶上躬身行礼而后等候,以往乾帝就烦看在他面子上对皇子殿下偏袒的执教,竟为了陆放殿下公然破例……可问题是那可是魔域阁主,事后真的能插|进去吗。
而且究竟是个什么选法?
就在这时,时辰到,钟鸣之音震耳,上千年轻一辈整齐而立。
阎云柯环视一周,可怖的神识席卷而出,高楼之上众王公贵族齐齐变色,这人真有实力!果然高人!
但在低境界年轻一辈身上,只觉清风拂面而过。
宫中长老给阎云柯递上底下所有年轻一辈的名录,按照排列顺序罗列其中。
“我选中的学员就一个……”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全场鸦雀无声,包括高楼之上。
别说王公贵族了,就连乾帝都没反应过来,就一个,不能够啊,是皇宫的执教而不是给谁找个师父,可……谁这么荣幸,能被魔域阁主选中,岂不是亲传弟子级待遇!?
就一个人,还能是谁呢。
其他人都隐隐看向陆炤,只觉这下没希望了。
陆炤微微扬起头,尽管他的执教有很多位,而且有以前求而不得现在几乎是他死忠的白行之,他虽满足,但执教之能士,再多不嫌多,更何况他早就从母妃和父皇那儿听说,这位执教来头不小,而他思来想去那会在云荒城湖心岛上,他的表现还算可以,总之只要不是给对方下药的陆放就行。
阎云柯接过名册看了一眼便递了回去,开口只说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