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眉心,只觉被褥间残留的味道更加浓郁,充斥着他的鼻腔。
“薛城。”霍景煊沉声喊。
“奴才在。”薛城推门进来。
霍景煊起身,指了指床铺:“换掉。”
阿初离开寝殿之时,乖巧地把床铺铺好了,试图恢复成自己从未躺过时的样子,祈祷霍景煊能放她一马。
她离开后,珍珠进来见床铺整齐,以为有人已经换过了,便没再更换。
此刻薛城意识到霍景煊在意什么,连忙应声。
换上全新的被褥,没有了刚刚那股勾人的幽香,霍景煊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入眠,谁知原本昏昏欲睡的头脑却愈发清晰。
真是见鬼了。
辗转反侧间,霍景煊忽然有些怀念刚刚那股令他感到舒缓的淡雅幽香,不知不觉回想起上次见到阿初时的场景。
那时他才被逐出京城,与薛城两人好不容易才从刺客手中逃出生天,精疲力竭地倒在郊外的草丛中歇息。
在那里,他们遇上了才七岁的阿初。
半年前盛相的长子盛嘉奕战死沙场,阿初坚信哥哥没死要,带着从小养大的大白鹅离家出走去找哥哥。
然而她才走到京郊,就不幸被蛇咬了。
小姑娘红着眼眶,了无生趣地躺在草丛中等死。
还是霍景煊辨认出那是无毒蛇,小丫头才笑逐颜开地要继续北上。
一个七岁的女孩儿独自上路必定危险重重,霍景煊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当下将人拦住。
阿初一开始还不肯,最后还是在霍景煊以要“告诉盛相”为威胁,阿初才愿意乖乖回家。
走之前,阿初将自己带着的金疮药和银子都给了霍景煊,请求他去北方时能顺便帮自己找一找哥哥。
霍景煊被逐出京城时什么也不准带,只有薛城和身上这套衣服,就连手中长剑都是从刺客处抢来的。
刺客人多势众,霍景煊与薛城被围攻,即使侥幸逃脱也浑身是伤。
阿初给的金疮药与银子犹如雪中送炭,让他们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候。
过去的记忆一点点清晰,充斥霍景煊的脑海,搅得他愈发没有睡意。
霍景煊索性起身去批折子,一夜未眠。
阿初同样一夜没睡,她听着外头有动静,便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去昨日侍寝的正殿。
霍景煊正坐在桌前用膳,殿内安静无声。
阿初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薛城注意到她,低头与霍景煊耳语几句,霍景煊抬眸望过来。
阿初立刻低下头去,躲开他的眼神。
不一会儿,薛城走到她身前:“姑娘是来谢恩的?”
阿初点点头:“是,请问公公,陛下现在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