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去了仁明殿,刚入殿中,一个威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太子,你可真是年纪越长主意越大了?你身为太子,乃是日后的皇帝,一国的表率,结果你昨日竟一夜未归?你可知晓,若不是母后为你多加遮掩,今日早朝你父皇又怎会这样轻易放过你?!”
谢非言抬头望去,未语先笑:“母后说的是,孩儿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殿上的皇后这才神色稍霁,又道:“你昨日去哪儿了?”
这才是陈皇后真正想问的问题,前头的那段慈母之心也不过是即兴表演而已。
谢非言对此心知肚明,但却只作不知,坦然回道:“昨日宫门下钥前,陈表弟找到孩儿,说那天香楼有一狂士,才华惊人,想要引荐与我,于是孩儿便同他去了,谁知那狂士迟迟未来。”
“是吗?然后呢?”陈皇后的神态看似寻常,声音里却有了些焦急,迫切地想要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非言故作为难:“后来孩儿腹痛,便去天香楼后更衣,可谁知走到半路,孩儿就听到了墙外有人在密谈……按理来说孩儿不该理会这些的,可那人谈的却是,却是……”
谢非言抬眼看了看,道:“还请母后屏退左右。”
陈皇后心中奇怪,眉头微蹙,但还是挥手让人退远了些。
谢非言这才小声说道:“孩儿听到他们说的,是关于永安宫的事!”
永安宫?那不正是前朝皇后所住的宫殿吗?
陈皇后悚然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当年,老皇帝建了新朝后,占据了前朝的皇宫,重新划分了宫殿范围,又起了新名,所以严格来说,陈皇后现在这座仁明殿,其实正是永安宫的一部分!
而太子听到有人谈论”永安宫“,那这不就代表着……
陈皇后心中惶惶起来。
如今,新朝建成才不过十余载,前朝留在朝堂和民间的余孽远没有肃清,所以为了避免各种刺杀,老皇帝赵馈不但鲜有离宫时候,就连每晚入睡时,都会命令宫人守在殿外,不可擅闯,自己睡觉的枕下还会藏着刀,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连征战沙场地皇帝都有这样的忧虑,更别说陈皇后这样的贵女了。
因此,在听到了“永安宫”这样属于前朝的敏感称谓后,陈皇后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些构陷的小心思了,急急追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谢非言道:“交谈的两人,脚步很轻,声音很细,不是宫女就是年纪小的太监。
“他们躲在天香楼的墙外小巷小声说话。一人问,‘如今已到了紧要时刻,姑姑究竟动手了没?’。一人答,‘姑姑说,她已经动手了。从这以后,最长三月最短三日,那老虔婆就会慢慢感到心悸,最后演变成锥心之痛、骤然猝死!’
“一人说,‘这便好,姑姑拿的这份秘药是我们手上的最后一份了,定要让那老虔婆在该死的时候赶快死了才好,不过我们留下的时间真的够吗?万一那老虔婆死了却没来得及向狗皇帝说出那个秘密该怎么办?到时候,没了老虔婆的相助,我们如何才能帮助主子取信于那狗皇帝?’
“一人回,‘不必担心,那老虔婆已经准备动手了,就在今日。以她的能力,她一出手,定会令那人万劫不复,同时也会为咱们的主子铺好路,而待到她将我们主子光明正大迎回宫后,后续的事可就由不得她了!’
“一人说,‘这样便好。咱们的主子可是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他们此番作为,自以为心机深重,机关算计,却没想正是物归原主!只可惜那老虔婆洋洋自得,到了死时恐怕也不知真相,叫咱们看不到她那张气愤扭曲的脸了,实在可惜。’